反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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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除夕,韓府各處遊廊道旁都換了嶄新的燈籠,正忙著準備晚上祭祖的事。

韓蟄入府,徑往祖父韓鏡的藏暉齋去。

相府翰墨書香,韓鏡穩坐朝堂幾十年,書齋裡嚴禁旁人踏足,因是私人所用,陳設與正廳迥異,一進門,正麵牆上懸著韓鏡親書的一副沉雄渾厚的字——處世忌太潔,至人貴藏暉,旁邊卻懸了把烏沉沉的寶劍。書齋裡陳設得氣派古雅、端莊典麗,裡外分了五間,各設檀桌銅鼎、寶墨金爐,越往裡越幽僻。

因韓鏡早已得了韓蟄回京的消息,此時正帶了韓墨等在書房,各自麵帶憂慮。

見韓蟄進屋,關懷過後,忙問河陽之行如何。

「祖父、父親都可放心,這一趟比預想的順利。」韓蟄先給個定心丸,「二舅在河陽十年,很得裴烈信任,這回裴烈寫表文為裴泰求節度使的位子,便是聽了他的勸說。孫兒到了河陽,裴烈也派二舅來做說客,隻是他疑心重,仍暗中派人在外偷聽。」

韓墨原本安了心,聞言又道:「他仍在疑心你二舅?」

「未必。他會用二舅輔佐裴泰、牽製彭剛,應是信任的。隻不過事關重大,才會多此一舉,倒也免了二舅的口舌,兩邊的話印證,裴烈更容易聽信二舅,交出彭剛。」

韓鏡頷首,「如此甚好。彭剛已押回京城了?」

「帶回京城關進了錦衣司獄中,樊衡親自盯著,等過了初五就嚴審。」韓蟄喝茶潤喉,「看那日情形,裴烈早就忌憚彭剛功勞過重,有意除了彭剛,隻怕私自出手難以服眾,也難保不會生事。這回孫兒過去,倒給了他最好的由頭。」

「一山不容二虎啊。」韓鏡倒沒覺得意外,「裴烈活著還能壓製彭剛,他一旦死了,憑裴泰如何能跟彭剛相抗?裴烈上表文是想借朝廷之力給兒子鋪路,彭剛擅自殺了使臣,自然是想挑起事端。一旦惹怒朝廷,生出亂事,裴烈重病難以穩住大局,裴泰才乾又平庸,軍權自然落在彭剛手裡——算盤倒打得不錯。」

韓墨在旁笑了笑,「還是不及父親運籌帷幄,坐收漁利。」

「漁利還在後頭。」韓鏡端坐椅中,拿碗蓋輕撥茶葉,「裴烈為了兒子背棄彭剛,難保不會有舊將心寒。過幾日就遞消息過去,說朝廷有意應允裴烈所請,隻等開朝後請旨將事兒辦了。裴烈病重,撐不過幾個月,裴泰年輕難以服眾,為讓裴泰坐得安穩,裴烈定要鏟除不安分的人,許多事就需交給楊裕來辦。他向來乖覺,當知如何行事。」

韓蟄自知其意,起身應命。

韓鏡舒了口氣,瞧著案旁的盤螭銅鼎,滿意而笑。

河陽的兵患得以解除,別處節度使也會有所忌憚,朝堂暫時安定,楊裕又平白奪來些軍權——算是一舉兩得!

這個年,他總算能過得舒心些了。

……

暮色四合時,韓蟄才出了藏暉齋,回他的書房。

因回京途中押著要犯,需留神提防,眾人又趕著除夕前回京,晝夜趕路,甚是勞累。他背上的傷本就處理得倉促,那晚楊裕不知情帶了酒來,他喝了幾碗,更是累及傷口。到如今,雖有上等藥粉敷著,傷口仍未痊愈。

韓蟄派人去請了府裡常用的郎中,自去洗了風塵,待郎中到了,將傷口重新包紮。

這些天勞累奔波,下巴已有了青青胡茬,瞧著有些老氣,今晚畢竟辭舊迎新,太沉悶了不好。韓蟄隨手剃了,如常去取墨青衣裳,拿到手裡又改了主意,換了件檀色的衣裳穿著。

再出門時,夜色降臨,離祭祖隻差兩炷香了。

韓蟄匆匆趕到慶遠堂,闔家上下都聚齊了,正在裡頭熱熱鬧鬧地說話。

見他進來,韓征率先笑道:「大哥這回又是掐著點兒過來,一年到頭忙得腳不沾地,連除夕也不例外,非得等人齊了才來,叫長輩們白等。」說著,自取了旁邊茶杯遞過去,「以茶代酒,先罰一杯!」

「是我耽誤了,領罪認罰。」韓蟄臉上有些許笑意,自將茶飲盡。

旋即,端端正正地給長輩見禮畢,才坐入椅中,瞧向對麵。

對麵坐的都是女眷,自太夫人起,楊氏和二夫人劉氏並肩坐著,下首是梅氏和令容、韓瑤、唐解憂。女郎們都換了過節的衣裳,花團錦簇地圍坐,滿目珠翠綾羅無甚新奇,他的目光觸到令容時卻逗留了片刻。

算來也隻數日不見,此刻美人坐在燈下,盛裝麗服,比往常更添韻味。

她明明在偷著看他,卻在他瞧過去的一瞬迅速挪開目光,狀若無事地跟韓瑤說話。少女她年紀尚小,容顏嬌麗,滿頭青絲盤了發髻,耳畔紅珠晃動,襯得脖頸如玉,修長曼妙。隻是她神態雖從容,搭在膝頭的手卻微微攥著——很顯然,是有些慌亂。

韓蟄啜了口茶,目光掃向別處,餘光卻還留意。

不過片刻,果然見令容說完了話,又悄悄往這邊窺過來。

韓蟄當即抬目迎過去,目光如電,將她逮住。

令容大驚,下意識躲開目光,心裡咚咚直跳。想了想,又覺得這舉動未免做賊心虛,隻好瞧回去,就見韓蟄仍望著這邊,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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