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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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菜餚入腹,不止令容心滿意足,韓蟄臉上也不似平常冷淡。

兩人從暖閣往銀光院走,因枇杷被令容留在廚房,韓蟄便隨手扶著她。

初春的陽光依舊清冷,照在身上並無暖意,令容披著鬥篷,走得謹慎。

「……枇杷撿來那珠子,我也沒聲張,方才宋姑回來說她已問過了,昨晚並沒有旁人滑倒,那泥地裡的珠子卻都掃乾淨了。」她牽著唇角,聲音軟軟的,帶些自嘲,「算起來,也是我太倒黴。」

「隻是倒黴?」韓蟄低頭覷著她。

令容唇邊自嘲,也抬頭望他,「蛛絲馬跡都沒了,紅口白牙地說給旁人也未必信,可不得自認倒黴?」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杏般漂亮,裡頭的自嘲和不悅沒半點掩飾。進了院子,因紅耳朵忽然竄過來,便躬身抱起。

韓蟄仍扶著她,揮退旁人,「說給我聽,我就信了?」

「夫君是錦衣司使,眼光與旁人不同。」令容還是頭回提他的身份,「我說此事,也不是想刨根究底,隻是想讓夫君知道,昨晚有過這樣的事情。我之所以崴腳,不止是酒後犯暈,還因踩到了珠子。夫君信嗎?」

兩人已走至屋門,韓蟄自掀簾而入,叫旁人留在外麵。

旋即,他緩聲道:「我信。」

這回答出乎所料,令容微愕。

韓蟄也沒解釋,隻叫她坐在窗邊美人榻上。

昨晚他出廳時就想跟令容說他要去書房的事,因看到令容趔趄打滑,才按捺心思,一路跟到銀光院,免出意外。當時令容下台階都穩穩當當,因被唐解憂叫住說話,比旁人落下兩步。他站得遠,穿過人群,隻見唐解憂躬身擺弄裙角,令容身子晃了晃,便沒留意。

而今想來,珠子便是那時撒到令容腳下,繼而滾入泥地。

雖隻是小事,但令容小小年紀孤身嫁入韓家,自家表妹又接二連三地耍小手段,若不早些製止,不定會生出怎樣的事。

韓蟄臉色不太好看,「這事會有交代。」

令容也不知他為何篤定,見韓蟄無意解釋,隻笑了笑道:「夫君肯信,我已很是感激。不過無憑無據,且終究隻是崴腳,不算大事,無須交代,夫君心裡有數就好。」

反正她也沒指望有交代,隻是不想吃啞巴虧。

韓蟄沒再多說,叮囑她好生歇息,要了枇杷撿來的珠子,先走了。

……

傍晚時分,唐解憂進香後回府,還沒進慶遠堂,便被叫到了韓鏡跟前。

屋裡就隻韓鏡和韓蟄祖孫二人,唐解憂規規矩矩的行禮,才要賣乖將今日求的福袋呈上,卻聽韓鏡問道:「昨晚傅氏崴腳,真是你做的?」

唐解憂抬頭,目露茫然,「什麼崴腳……」

話音未落,對上韓蟄的目光時,卻是心中微跳。那目光鋒銳嚴厲,她縱然恃寵而驕,對這冷心冷肺的表哥畢竟有忌憚,不由縮了縮。

韓蟄踱步過來,手裡一隻瓷碗,裡頭是些細碎的珠子。

「是不是你的?」

「不是……」唐解憂下意識否認,懾於韓蟄的目光,加上珠子擺在跟前,並沒底氣。

這態度已露端倪,韓鏡豈能瞧不出?然而畢竟是掌上明珠留下的獨苗,又隻是小事,他便嘆了口氣,「伺候你起居的丫鬟就在外麵,你的首飾玩物也是她管,對證得出來。我叫你來,隻是想問個明白。」

三朝相爺、錦衣司使合力責問,唐解憂也是倉促行事,漏洞不少,哪還撐得住?

囁喏了片刻,垂首承認,隻說是一時失手。

這話的真假,祖孫倆自然能分辨出來。

韓鏡雖不悅,肅容責備,罰她抄書悔過,就想放她走,韓蟄卻攔住,搬出家法來,以藏私害人為罪名,要讓韓鏡罰她跪祠堂。唐解憂一聽慌了,忙哭著認錯,韓鏡也覺這罰得過重,「傅氏總歸傷得不重,抄一遍書,叫她知道錯處就好。」

「傅氏畢竟是我三媒六娉的妻室,她的表嫂,長幼有序。」韓蟄沒有退讓的意思,「祖父既拿表妹當親孫女疼愛,她存心不正,理應按家法訓誡。」

「表哥,我知錯了。」唐解憂垂首月匈前,臉都漲紅了,「求外祖父別罰我跪祠堂。」

韓蟄不為所動,隻盯著韓鏡。

韓鏡叫唐解憂先回慶遠堂,待屋內沒了人,才沉著臉道:「小事而已,你窮追不舍,是偏袒傅氏?」

「與傅氏無關。祖父家法嚴明,瑤兒雖年幼,卻知進退、懂分寸。這事雖小,卻可見表妹心術不正,做事不知分寸。姑姑已過世,外人倘若議論,也隻會說韓家教女無方。若隻管寵溺放任,將來不止丟相府顏麵,更會引來禍事。請祖父三思!」

隻這一句話,便將韓鏡的試探責問全都堵了回去。

次日清早,唐解憂便被帶到祠堂外,她畢竟不姓韓,便隻開了門跪在外麵。

兩個時辰跪下來,她臉蛋漲紅,又愧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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