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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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醒來時,床榻空空盪盪。

夢裡的溫暖火爐消失,小腹似又隱隱作痛起來,她懵了片刻,還疑心是哪裡吃錯了東西,猛然又想起件極要緊的事來,不由神色微變。剛爬起身,就見裡麵小小的門扇推開,韓蟄衣衫嚴整地走了出來,忙擁著被子坐回去。

「醒啦。」韓蟄走至桌邊,神色有些古怪,「昨晚受的風寒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夫君。」令容沒敢動,隻小聲道:「夫君能否叫個女夥計過來?」

韓蟄仿佛心不在焉,「待會夥計會送來熱粥,先墊墊,咱們回了府,我再請郎中給你瞧瞧。」說完見令容仍舊悶悶的坐在榻上,似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忙動身出門,不多時叫來了女夥計。見她還吞吞吐吐地瞧著他,猜得其意,自出了門,在外頭活動筋骨。

盛夏清晨露濃風輕,客棧麵朝官道,後麵是一帶翠林,清晨薄霧如紗。

他極目遠眺,山巒含翠,奇峰如簇,陽光照亮半邊郊野,清新明朗。

他深吸口氣,驀然想起清晨相擁醒來的一幕,覺得還挺愉快。

客房內,令容就不怎麼愉快了——

小腹隱痛的感覺一陣一陣,暌違已久。重活了一年不曾經歷過月事,她險些忘了,掀開被子一瞧,見底下乾乾淨淨,才鬆了口氣。雖說曾經歷過,但如今孤身在外,昨晚又是奮力騎馬,又是吹風受寒,此刻腦袋昏沉,腹中隱痛,諸般症狀一齊發作,隻覺身子虛弱,渾身沒力氣似的。

等那女夥計來了,令容便請她去買了潔淨的月事帶,她自往裡頭去換了,見褻衣乾淨,暫時沒事,總算鬆了口氣。

但這般情狀,顯然已不能騎馬回府。

令容粗粗擦洗,頭發雖梳整齊了,卻不會盤發髻,也沒有像樣的金環絲帶束發,索性原樣披著,拿鬥篷上的帽兜遮住。

走出門,見韓蟄在欄杆旁負手站著,背影挺拔,襯在青山薄霧的背景上。

「夫君。」她走到跟前,聲音都透著虛弱,「我沒法騎馬,找輛馬車好不好?」

「身子不舒服?」韓蟄側頭,就見她無精打采,眼神都不似平常明亮。遂讓夥計去找舒適的馬車,帶她回到客房,心裡覺得歉疚,卻又說不出來,親自去將熱粥取了,給令容盛上。等她吃完了,扶著令容下了樓梯,乘車回府。

令容身子很不舒服,進了車廂就靠在角落裡,眼睛都懶得睜。

夏日雖暖,清晨的風依舊寒涼,韓蟄見她神色懨懨的,也沒打攪,將方才隨手買來的軟毯蓋在她身上。見她在角落裡坐著委屈,又攬過來,讓她枕在他膝上側躺著。

這姿勢比坐著舒服,令容蜷縮身子,見韓蟄還握著她手,恨恨抽回。

——這個可恨的罪魁禍首!

……

回到府裡,日頭已頗高了。

昨晚令容追出去後就沒回來,薑姑去書房打探,才知道令容追著韓蟄出府,著實懸心了一夜。楊氏不知是從何處聽得消息,清早就派人來問,得知兩人整夜沒回,也十分擔心,正在銀光院裡問緣由。

聽說兩人回府,忙趕出來。

韓蟄扶著令容進來,見了她,微覺詫異,「母親怎麼來了?」

「來看你們鬧什麼!」楊氏皺眉,見令容腳步虛浮,臉色頗差,便過來搭把手。

令容趁勢丟開韓蟄,瞧見楊氏眼裡滿滿的擔憂,不知怎的,滿腹委屈湧上來,眼圈立時紅了,軟聲道:「叫母親擔心了,是令容不對。」

「不怪你。」楊氏溫聲安慰,「身子不舒服嗎?」

「嗯。昨晚受了點風寒,還……」令容垂著頭,手按小腹低聲道:「這兒疼。」

楊氏會意,忙叫薑姑去請郎中,又讓宋姑去熬薑湯,回頭見了韓蟄,皺眉道:「她身子不適,哪能走這樣遠的路,你這夫君怎麼當的,半點也不知道體貼!昨晚的事我待會跟你算賬,若沒要緊的事,先別走了,等我找你!」

韓蟄應了,跟著走進屋內,等郎中過來,把脈後開了藥,才算放心。

仆婦丫鬟都被屏退,楊氏讓令容臥在被中,給她懷裡塞了個資金暖手小爐,看她臉上不似最初那樣難受,這才坐在榻旁,叫韓蟄過來。

「昨晚怎麼回事?」楊氏握著令容的手,是安慰撐月要的意思,「你在外能耐大,怎麼辦事我都不管,令容是你的妻子,既然成了夫妻,有事不能好好商議,非要虎著臉嚇唬她?書房的事我也聽沈姑說了,幾句話的事,能耽誤你多少功夫?她這病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你那又倔又臭的脾氣嚇著她,忙著趕過去,才會被風吹了!」

這一番斥責不提內情,隻說韓蟄處事的態度不對,沒半點偏袒。

令容滿腹的委屈像是被溫水化開,咬了咬唇,覷向韓蟄。

韓蟄平常的冷厲鋒芒盡數收斂,站在楊氏跟前,像是被縛住的虎豹。

他躬身沉默,接受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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