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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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沒想到她竟然能在這荒郊野外碰到熟人。

心裡霎時湧上狂喜,她隔著紗簾,跟高修遠四目相對,看到他臉上也有詫異。因長孫敬就在身旁,令容怕高修遠露出破綻,忙將目光別開,卻朝長孫敬道:「你身上的傷還沒痊愈,睡在這裡無妨吧?」

這自然是不肯同床的意思了。

長孫敬瞥了她一眼,並不想徒生事端,語氣裡裝出生硬的溫柔,「無妨。」遂向那獵戶抱拳,「鋪一床被褥,能容內人歇息就好,我胡亂睡一宿,多謝。」

「隨你。」獵戶並不在意他夫妻如何安置。

令容跟在長孫敬身後,卻將捆在背後的手盡力抬起,撞得背後細紗亂晃。

高修遠站在屋門口,將這動靜瞧得清清楚楚。

方才倉促見麵,他並未將令容的臉看得太真切,但故人重逢,那種熟悉的感覺呼之欲出。等令容開口說話,他已確信無疑。屋內雖隻有兩盞油燈取亮,隔著細紗,他也隱約瞧見了令容被縛的雙手。

一瞬間,他便明白了令容的處境,也領會了她的意圖。

——是怕他不慎聲張,惹怒這名叫孫振的賊人。他在京城待得久了,也算見過世麵,雖不知這人武功深淺,單看那利落乾練的姿勢和眼神氣度,就不比京城那些將領遜色,在場所有人恐怕都不是其對手。

高修遠眼睜睜瞧著令容走向角落,長孫敬「體貼」地給她鋪床,待令容背靠牆壁坐好後,幫著她摘了帷帽,扶她躺下,又迅速蓋上被褥,隻露出腦袋在外。

曾念念不忘的嬌麗容顏再度入目,疲憊而蒼白,高修遠麵沉如水,心裡咚咚狂跳起來。

令容卻沒敢看他,隻往長孫敬身上掃了幾眼,闔目睡下。

長孫敬隨便取個破舊的蒲團墊在地上,盤膝坐在令容床榻邊。

高修遠不敢再看,狀若無事地打個哈欠,「洪叔,後晌我去看那山峰了,隻是仍不得要領。我先畫一幅給你看看如何?」

「我?」獵戶愣了下,「你那些畫,我哪能看得懂。「

「你每日往來山下,最熟悉這山中風景,我先畫給你看看。」不由分說,便拉著獵戶進了屋子,關上門扇。裡頭遂響起鋪紙研磨的聲音,兩人談論山間風景,片刻後安靜下來,偶爾聽見獵戶說哪裡畫得不對,高修遠便跟他探討,聲音時高時低,時斷時續。

兩炷香的功夫後,高修遠才送獵戶出來,「多謝洪叔幫忙指點,我暫且這樣畫,剩下的明早再說。」

獵戶也沉聲道:「早點睡下,養足了精神,明早我帶你再去那裡。」

說罷,瞥了眼長孫敬,自回屋去歇息。

高修遠正要回身時,卻被長孫敬叫住,「小兄弟不是這裡打獵的?」

「我哪會打獵。」高修遠一笑,光風霽月,「是為了畫些山水各處遊歷,暫時借宿在洪叔家。兩位安心歇下吧,不打攪了。」作了個揖,自回屋去睡覺。

令容緊緊闔著眼,竭力平復呼吸,不露半點異樣。

……

次日清晨醒來,天還沒亮。

令容睜開眼,就見長孫敬盤膝坐在旁邊,仍是昨晚入睡前的姿勢。她挪了挪,木板微響,長孫敬睜開眼,「醒了?」

「我要出恭。」令容冷聲。

長孫敬盯著她,目含審視。

令容微惱,「荒郊野外,我連拔劍都不會,能拿你怎樣!這一路我忍氣吞聲,這種事你也要管!」她畢竟是伯府嬌生慣養的女子,再怎麼強作鎮定,跟陌生男人提這種事,也覺尷尬。雙臂酸得難受,心裡又氣又恨,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睡醒的眸子黑白分明,帶著點朦朧眼淚。

「轉過來。」長孫敬心虛,沉聲道。

令容遂將後背給他,待雙臂一得自由,趕緊甩了甩。

屋門輕響,獵戶媳婦走了進來,「小夫人醒了?」聽令容說要出恭,便笑道:「哎喲,這可要委屈小夫人了,山裡頭窮,用不起恭桶,你隨我來。」說著,攜令容出了門,往屋後去。長孫敬跟到門口,自覺駐足,站在門前吹冷風。

獵戶媳婦領著令容到了屋後,沒進茅房,卻帶她進了柴房。

「這裡頭醃臢,小夫人將就些吧。」她頗為熱情地笑。

令容忙道謝,進屋一瞧,裡頭黑睽睽站著個人,正是高修遠。

他不知站了多久,如玉的臉上被初冬的風吹得微紅,見了她,忙微微低頭湊在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我已跟洪叔商量了,咱們騎馬逃走,孫振若是發覺,他會攔住。你能騎馬嗎?」

「能騎馬,但是——那位洪叔身手如何?跟我夫君比起來。」

高修遠一怔,「洪叔雖會武功,卻比韓大人差太遠。我也備了一包石灰,趁他不備撒過去,能傷他眼睛。馬已經備好了,咱們從隱蔽山路逃走。」

「洪叔和他夫人呢?」

「傷了他眼睛就逃,應該能活命。」

令容聞言蹙眉。

這計劃對付旁人興許能管用,但這回的對手是長孫敬,戒心極強,跟韓蟄身手不相上下,連錦衣司都不好對付的長孫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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