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1 / 2)
側間裡擺著書架書案,為免看書傷眼,擺了兩副燈燭。此刻高燭燒暖,靜照紅妝,襯得令容肌膚如玉,青絲錦緞般柔順。那雙漂亮的眉眼彎如月亮,清澈的目光帶有感激,柔軟的嫩唇微嘟,有點撒嬌求饒的意味。
韓蟄將碧玉小筆拿著,在寫滿字的紙上輕扣。
——反倒質問起她來了。
令容眨眨眼睛,繞過書案,牽住韓蟄袖口,「是我小肚雞腸了,夫君別見怪。」
「小肚雞腸?」韓蟄比她長得高,靠著書案斜伸一條長腿,眼神頗玩味。
令容哪好意思說懷疑他吃醋,隻低聲道:「以為夫君事不關己,不想救高修遠。」
「他救過你,也是瑤瑤的朋友。」
令容忙點頭,「是我心月匈狹隘。夫君仗義,不會見死不救。圍魏救趙是說……夫君近來要跟田保鬧些不愉快?」
因事涉朝政,她問得小心翼翼。
韓蟄倒沒隱瞞,「何止不愉快,關乎性命。」
「夫君出手,田保必定招架無力。屆時他首尾不能兼顧,對高修遠的防守就會變得鬆懈,高修遠可伺機逃出,金蟬脫殼是不是?」令容理清思路,見韓蟄頷首,覺得這未嘗不是個法子。否則韓蟄貿然施救,一旦田保察覺,惡從膽邊生,未必不會傷及高修遠性命。
她原先並不知是誰捉了高修遠,甚至還賭氣的想親自去救,實在太過輕率!
這樣想著,後怕之餘,不免又顧慮,「高修遠留在田保手裡,不會吃苦嗎?」
「我按兵不動,他就還有價值,田保不會動他性命。男子漢吃點苦算什麼。」
「夫君英明!」令容總算放心。因吃過唐解憂偷習字紙箋的虧,將方才兩人對話的紙拎起來,放在燭火上燒乾淨了,才跟著韓蟄回內室歇息。
放下簾帳,兩人各據被窩。
韓蟄看著裡側蠶寶寶般乖巧躺著的令容,忽然開口,「方才我若不去,你就站著不回?」
「不是。我在想對策。」
「我若不救高修遠,你會生氣?」
令容靜了片刻,掀開錦被一角,爬起身來,「最初是有點生氣,不是因為夫君不救他。」她遲疑了下,終是問道:「方才我想拉夫君問清楚,夫君卻避開了。我以為……是夫君生氣,怪我多管閒事。我誤會夫君,才會不高興。」她咬了咬唇,稍有些忐忑地打量他。
即便成婚一年多,韓蟄也不似最初冷淡狠厲,她仍有些怕他生氣。
韓蟄愣了愣,瞧著她那忐忑委屈的模樣,被妙麗雙眸瞧著,心裡一軟。
「想多了。」他抬手,將她垂在臉側的青絲理到耳後,頭回跟人耐心解釋,「後晌刑訊犯人,衣裳沾了血,還有血腥味。牢獄裡的東西,畢竟不好。」
冷峻的臉上添了些溫柔神色,他的聲音也不似平常冷淡,很有耐心。
令容瞧著他,任由修長的手指落在她側臉,不覺得突兀,這姿態反而讓她安心。
「所以,夫君是不想讓我碰到血腥,才會急著去洗?」
「嗯。」
「我還以為夫君生氣了。」她小聲嘀咕,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不好意思,咬著紅唇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