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1 / 2)
田保進了錦衣司,當即被關在單獨的鐵牢中。
他跋扈多年,所仰仗的無非皇帝寵信,而今被永昌帝徹底厭棄,便如喪家之犬,再無昔日對上諂媚惑主,對下頤指氣使的姿態,蜷縮在鐵牢角落,神情頹喪。
——就像許多被他關進內廷司嚴審查辦的內監一樣。
審問這種心誌已被擊潰的人,根本無需韓蟄出手,不過田保曾居高位,且跟範貴妃往來密切,手中也掌握了些宮闈秘辛,審問時韓蟄也過去聽了聽,問罷他事,便交予樊衡打理。
剩下的就是連根拔起,肅清餘毒了。
韓墨跟韓征南下後,又有許多消息報來,京城裡有些事韓鏡照顧不過來,韓蟄便代為操心,忙得早出晚歸。
到二月下旬,田保的事漸漸料理清楚,韓府客院裡,高修遠的畫作也終於完成。
因這幅畫是送給楊氏的父親定遠侯,高修遠畫得格外用心,聽從楊氏的安排,在韓家人的護衛下尋訪了幾處定遠侯最愛去的風景,最終選了一處幽穀崖璧。山穀清幽空曠,壁立千仞,下臨清湖,有樵夫挑擔而行,如閒雲野鶴。
楊氏這陣子甚少去客院,若問詢進展,也多是打發韓瑤過去。
聽得畫作完成,才帶著韓瑤和令容一道過去瞧。
高修遠的手筆自然無可挑剔,眾人稱贊不止,當即命人去尋上好的鋪子裝裱起來。高修遠見狀,含笑拱手,「夫人滿意,我也無需擔心了。在貴府住了半月,實在叨擾,晚生這就告辭了。」
「這麼快?」楊氏微詫。
高修遠頷首,清雋的臉上笑意輕鬆,「春光正好,晚生既畫山水,正該四處遊歷,長長見識。往後夫人、少夫人或是韓姑娘若有事,自管吩咐。」
他的態度謙和有禮,目光大多落在楊氏身上,甚少瞧向別處。
哪怕偶爾看向韓瑤,也是客氣謙和,沒半點波瀾,更沒楊氏所期待的東西。
從去年臘月韓瑤求那幅佛寺圖起,幾番相處,韓瑤固然無越矩之舉,殷勤往來間,也足見其示好之意。高修遠聰慧靈透,不可能懵懂不知,這般態度,他的心思已然明了。
楊氏心內嘆息,沒再多留,讓人謝以重金,親自送他至垂花門外。
高修遠來時負傷,去時孑然,拱手請眾人留步,兩袖飄飄,踏風而去。
垂花門旁春花繁盛,綠樹掩映,楊氏直待那挺秀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攬著韓瑤肩頭,目露關懷。韓瑤抬頭,微微一笑,「母親放心,我說到做到。」
少年清雋,詩才秀懷,少女情竇初開又豈能輕易忘懷?
但韓瑤性情爽利,能看得清楚,也就無需過於擔心。
楊氏頷首,在她肩上拍了拍。
韓瑤拉住令容的手,「母親先回吧,我們去後園走走,回頭編個花籃玩。」遂挽著令容的手,踏明媚春光,往後園去了。
……
二月底時,南邊的戰亂雖未平息,京城卻總算安穩了些。
韓蟄因要出京辦事,正好途徑金州,遂攜令容同行,親自送她回娘家。仲春郊外,春光濃盛,馬車轆轆駛過,低垂的柳梢拂過馬車頂,索索作響。
令容坐在側麵,背靠軟枕,將一副巧板擺在韓蟄膝上,正在拚圖。
——馬車顛簸搖晃,他的雙腿卻像會使千斤墜似的紋絲不動。
纖秀的手指靈活推演,慢慢拚成一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