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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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昭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荊沉玉居然一點都不驚訝。

因為是意料之中,所以他甚至沒有多難受。

他平靜地接受了,點頭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

「跟我回去。」他打斷她, 「不管你想不想,今後都要在我身邊,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足夠了。」

昭昭一口氣堵在嗓子眼, 見他彎月要撿起那枯梅,不高興道:「我不會跟你回九華劍宗, 那簡直是在找死, 現在全天下的大能都在那裡等著呢, 我乾嗎要去羊入虎口?」

她覺得他大錯特錯:「你還說不會殺我, 你現在簡直就像是在迎合夜月眠之前的猜想,要將我帶回去, 當著天下人的麵殺了, 給他們交代。」

「比起給他們交代。」荊沉玉直起身, 手裡捏著枯梅,微垂視線, 肩膀烏黑的發絲垂落, 美得細致而孤遠, 「我更想給你交代。」

昭昭怔住。

「別急著拒絕, 聽我說完。」他轉過頭來, 方才惡戰一場,他衣裳稍顯淩亂,卻無心整理,專注地凝視她道,「我希望你能毫無負擔地站在所有人麵前,光明正大地活著。」

昭昭錯愕地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你一直以來的提議也無甚錯處, 那樣你的確能活著,卻要永遠東躲西藏,不見天日,我不想你這樣。」

「……荊沉玉。」

「聽我說完。」他抬手打斷她的話,轉開視線平靜道,「你曾說過你不想做魔,可你沒得選。」

昭昭眼眶有些發熱。

「現在我想讓你選。」他轉過來直視她,「或許有些難,但我會盡我的全力,你可願一試。」

昭昭有點不知所措。

一直希望的東西突然砸過來了,她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你也說過,魔變不成人。」她咬唇艱難道。

荊沉玉似乎笑了一下,是真的嗎?是她看錯了吧,他怎麼會笑呢,他笑過嗎?修行千餘年,他笑過一次嗎?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的身體是魔,但你的心可以做人。」

……這是昭昭曾說過的話。

他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看似當時都反駁了,其實全都記在心裡。

昭昭怔怔地看著他,他將枯梅收進空間,一步步走過來,在她麵前站定。

風吹起他的衣袂,道袍寬大復雜,長發過月要搖曳,一切於風中飄搖時,他身上那種清逸與破碎感,讓她實在移不開視線。

「我信你了,昭昭。但現在不是我給你機會,是你要給我機會。」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攤開,真的讓她選擇。

「跟我去麵對天下人,將一切說清楚,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荊沉玉一字字道,「往後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想去何處就去何處,我會一直在。」

……

聽起來真不錯。

隻除了他會一直在這一點。

她其實不需要他在,但他不在就沒辦法成行了。

昭昭皺起了眉,別開頭不看他的手:「你說的每句話都對我很有吸引力,你很清楚我想要什麼。」

荊沉玉視線下垂,看著自己的手,並未收回去。

昭昭忍不住道:「你想體貼的時候是真的無可挑剔。」嘴上誇贊著,腳上卻往後退了幾步,「但我隻要想想在九華劍宗可能會發生什麼,就不想隨你回去。你自己也很清楚的,不如你告訴我,你有多大把握?」

荊沉玉是個非常坦誠的人,其實這個時候如果他騙她一句「我有十成把握」,她可能真的會信,會答應,但是沒有。

他說:「我不能告訴你我有多大把握。」

昭昭嗤笑出聲。

荊沉玉看著她說:「但我想試一試。」

她飛快地眨眼。

「你可願試一試。」他還是固執地伸著手。

「……失敗了我會死。」昭昭氣息有些紊亂。

荊沉玉說:「不會,我會保護你。你是我的心魔,你可以回到我身上,他們要殺你,就先殺了我。」

沒人能殺了他,誰都不能,加在一起也別想,所以她不會死。

「……你要在天下人麵前這麼做?」昭昭緊蹙眉頭,「我不想這麼說,但你這樣的行為怎麼看都是在為了我與你庇護千餘年的三界為敵,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何為敵,何為友?」荊沉玉反問她,「你會危害三界嗎?」

昭昭愣了一下道:「我當然不會,我有時間嗎我?」

「是。」清風帶來他近乎溫和的話語,「你不會,所以你不是三界的敵人。我保護你,不是在與三界為敵。」

「……你把我繞進去了,我以前說的話你全都不信的。」

「我現在信了。」

他往前一步。

「昭昭,我現在信你,你還信不信我。」

昭昭真的不知該怎麼說,她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荊沉玉這個人狗的時候直接得要命,不狗的時候也直接得要命。

他這人好像認定什麼都不會回頭,以前是,現在也是,昭昭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

「我要考慮一下。」她和他拉開距離,咬牙道,「你別逼我。」

她還願意考慮,沒有直接拒絕,這已經很不錯了,荊沉玉怎會逼她。

「我沒有逼你。」他試圖解釋,還在往前。

昭昭慌了一瞬:「你還說沒逼我,你還過來!」

「……我不過去。」他停下,不過幾息忽然凜了神色,轉瞬間到了昭昭麵前,昭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牢牢擋住。

「荊沉玉!」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昭昭立刻明白了他為何如此。

「你!……」奚蘭霧和竹藏墨趕回來,沒見到梅弦歌的蹤影,卻見慕紫堇倒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殺了弦歌。」奚蘭霧紅了眼眸,「你殺了弦歌。」

「廢話太多。」麵對最後的兩個妖君,荊沉玉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昭昭對比了一下他方才,才發現她之前覺得他幾乎是溫柔的,那不是錯覺。

「你們來得正好。」

他化出驚寒,反手遞給昭昭防身,她下意識接住。

「和梅弦歌一起祭劍吧。」

梅弦歌身上是有造化印記的,可見他造孽之多,般若將他一劍穿心,如此強大的妖君被仙劍吸收,殺氣不可同日而語,這次般若再出鞘,那帶著同伴血腥之氣的殺意,讓奚蘭霧再也無法忍耐。

「我殺了你。」奚蘭霧要動手,竹藏墨卻拉住了他。

「別沖動。」竹藏墨當然也很生氣,恨不得將荊沉玉碎屍萬段,但眼下的情況很不利。

「看他身後。」他提醒著。

奚蘭霧望向他身後,昭昭一抹裙擺飄起,他眉頭一皺。

「他那弟子修為不在你我之下。」竹藏墨理智判斷,「二對二,真的打起來我們毫無勝算。」

他拉住奚蘭霧的手臂:「走!」

奚蘭霧不肯動,他緊緊盯著昭昭的裙擺,突然明白什麼似的說:「我知道了。」

他笑起來,笑得有些危險:「荊沉玉,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師徒,傳聞在鎮魔淵毀了你封印結界的魔族女子是她,我說得對嗎?」

荊沉玉根本不廢話,給昭昭周圍下了結界便提劍而去。

已經有一個妖君祭劍,般若也在提升實力,感覺到兩個大妖的氣息,已經興奮得開始嗡鳴。

「蘭霧!」竹藏墨有些著急,黑色的古刀揮過去,暫時擋住了荊沉玉,「快走!」

「我會走的。」奚蘭霧冷靜下來,「荊沉玉,不管你用了什麼方法幫她隱藏魔氣,正道仙宗也遲早會發現她的身份。你早晚要回九華劍宗,要麵對一切,你現在護著的魔,最後說不定會置你於死地,我不會傻到如今和你動手,我隻要到時再去補一刀,鞭屍便是了。」

他飛身而起:「藏墨,你先走!」

見他恢復理智,竹藏墨也不猶豫,先行離開。

荊沉玉起身去阻攔,奚蘭霧一道蘭花靈力打向昭昭的結界,他立刻回防。

奚蘭霧莫測地笑了笑:「你們之間……」他看死人般看著荊沉玉,「我等著看你自食惡果,荊沉玉,你的報應還是來了,這天道倒也有公平的時候。」

昭昭聽了半天覺得有點煩:「說夠了嗎?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喜歡自說自話,你要詛咒他可以,別帶我進場行嗎?給我按那麼多莫須有的罪名,交給我那麼重大的任務,這樣可以讓你的無能逃跑顯得不那麼丟臉嗎?」

奚蘭霧愣了愣,詫異地看著昭昭,荊沉玉趁他愣神追上,奚蘭霧不敢耽擱,立刻逃走。

一人追著兩人離開,昭昭留在原地許久,主動出了結界,掃了掃地上慕紫堇的屍體,權衡片刻,帶著她的屍體回江家。

她是慕朗然的妹妹,曲春晝就在江家,該把屍體交給對方。

曲春晝見到慕紫堇屍體的時候,冪籬下的臉色特別難看。

他們在客院之內,昭昭回來特地避開了江家人,這也沒什麼難的,她可是與荊沉玉一樣的修為。

「她是自隕。」昭昭將當時發生的事復述了一遍,「就是這麼回事兒,大司命若是不信,可以等劍君回來問他。」

「……我信。」曲春晝抬起手,元采衣了然他的意思,快步上前將屍體抬走安置。

屋內隻剩下他們兩個,曲春晝微微思忖,主動摘了冪籬。

乾淨的眉眼望向她,他麵露憂思道:「她是自毀丹田而死,我看得出來,閣主自然也看得出來。」稍頓,「她與江家主的往事,我也略知一二。」

「大司命相信最好,反正不信可以找荊沉玉,他負責。」昭昭甩完包袱,心裡稍微有那麼點不舒服,想了想還是說,「但我當時也說了刺激她的話,我方才都告訴你了,慕閣主回頭若是介意……」

「你說的話沒什麼不對。」曲春晝明白她的為難,「不必放在心上,同樣的話閣主也對她說過,隻她不願麵對,每次都不肯聽完。」

昭昭沒吭聲。

「來這裡之前她便傳音要與我同行,我拒絕了。」曲春晝慢慢道,「閣主為她起了卦,算到她今年會有一大劫,特意將她關在閣內不準外出,想來是妖君用了什麼法子將她帶了出來。」

「……」

「多謝你和君上,其餘之事交給我便是。」

這樣就沒她什麼事了。

昭昭還有大事要考慮,直接告辭離開,但曲春晝叫住了她。

處理完正事,本能又回歸,曲春晝渾身都不舒服,他抿了抿唇說:「……善音已經回家,她和弟弟被江家關了起來,江夫人將江公子搶了過去,沒有管善音。」

昭昭立刻回頭:「那善音呢?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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