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給舅舅的一封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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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奶奶家吃飯比較重, 天模糊黑時,安瀾就去廚屋吃飯了,年年一個人繼續寫字。

他又在報紙上寫了五行, 雨順站在牆缺口那裡喊他,飯做中了。

年年回到家,發現春來已經回來了, 他有點意外:「牛犢爺家不是最後得叫您吃一頓飯麼,哥你沒吃?」

村裡的慣例, 不管是喪事還是喜事, 事辦完後, 主家都要讓幫忙的人全部聚在一起吃頓飯表示感謝。

春來說:「立仁叔安排了, 看見牛犢爺家那一爛攤子,還有二標叔他一家人, 俺都不想吃, 直接散了。」

「哦。」年年十分理解地點點頭, 問:「張秋萍跟她媽到地後沒再生法兒吧?」

春來說:「牛犢奶奶的娘家人還跟著咧, 她們哪兒還敢生事, 段書英跟張秋萍叫打的耳朵都聽不見了, 下頭那仨小的叫嚇孬了, 氣都不敢吭一聲, 還生事咧。」

「張秋萍跟她媽叫打成聾子了?」年年興奮,「太好了太好了,叫她們孬孫, 成天厥人不說,還擱大街上打自己的婆子跟奶奶,她們就不是人,打死都不虧。」

風調把炒白蘿卜絲放在飯桌中間說:「不會成聾子, 他們說,叫扇臉扇的耳朵聽不見,就是聾一會兒,最多兩三天,自個兒就好了。」

年年遺憾得不行:「這呀,咦,便宜她倆了。」

田素秋抱著好運坐在年年身邊,問風調:「我今兒出去的時候,看見蘭香摟著你嘀咕了半天,神秘的不行,您倆說啥咧?」

風調把一個炒蒜瓣放在年年碗裡,說:「哦,又有人給蘭香說媒,柴垛咧,柴垛離咱不是近嘛,蘭香她媽就托人去打聽了一下,說那孩兒家條件差不多,那孩兒他伯擱青陽毛巾廠上班咧,是合同工,不過那孩兒有點低,蘭香他家的人都可願意,蘭香有點膈思1,問我中不中。」

田素秋看風調:「你咋說?」

風調說:「我說叫她正式見了麵再決定,那孩兒要是好,就中;那孩兒要是老打鍋,他伯就算是正式工也不中。」

田素秋點頭:「家裡條件啥樣確實得看看,要是老窮,以後日子沒法過;不過要是人不中,條件再好搭了,嫁個窩囊廢,守著金山也能憋屈死。」

風調看春來:「哥,今兒你一直跟立仁叔擱一堆,你啥時候正式見麵,說好了沒?」

春來說:「先別說我,先說你。」

風調不解:「說我?我咋了?」

春來笑著看田素秋:「問咱媽。」

風調看田素秋。

田素秋一臉平靜地說:「今兒我去井台那兒站了不到半個鍾頭,倆人過來問我你尋了沒,您三嫂是直接說了,她娘家本家侄兒,比你大三歲……」

「我不尋。」風調打斷田素秋,十分乾脆地說,「誰說都不尋,媽,要是有人再找你,你直接說清楚,別叫她們來咱家纏磨。」

「不尋就不尋,你鎮厲害乾啥?」田素秋端著碗讓好運趴在碗沿上喝稀飯,眼皮都不抬地說,「我不早跟你說過,十七歲之前不叫你見麵嘛。」

「十八歲也不見。」風調把一塊帶紅津的紅薯挑到年年碗裡,紅津紅薯軟,也更甜,「到二十歲再說。」

田素秋自己喝了一口稀飯:「您那一番兒年齡都差不多,人家要是都十七八就尋好了,你非等到二十,好的可都叫挑完了哦,到時候你可別埋怨我這當媽的不執事,給你耽擱了。」

「不埋怨。」風調又把一塊紅津紅薯挑給雨順,「挑完我就不結婚了,正好我也不想去別人家。」

「傻妮兒。」田素秋笑,「過幾年遇見個你待見的,自個兒就不說這傻話了。」

年年聽見風調說不結婚,特別高興,對著她笑:「姐姐姐,就是,別結婚,你要是去別人家,萬一叫欺負了,不是叫打得半死,我跟咱哥都不能去給你向錘。」

鄉下不成文的規矩,嫁出去的女孩子在婆家挨了打受了氣,尋常娘家是不能去幫女孩兒撐月要的,所有人都認為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磕磕絆絆難免,小夫妻打架也是正常事,娘家人的介入,會加劇夫妻矛盾。

除非女孩子被打得太狠,比如給打死了,或者給打出了硬傷,斷胳膊斷腿那樣的,娘家人才能出頭露麵,代表娘家去撐月要的通常都是女孩子的同輩兄弟,所以年年會這麼說。

雨順說:「向啥錘?他要是都敢打咱姐了,咱姐還能跟他繼續過?」

年年說:「咱姐要是都不跟他過了,那咱哥俺倆不就更得去向錘了,要不不便宜那鱉兒了,他白打咱姐一頓?」

雨順一副了悟的樣子點頭:「就是唦,左是也不打算跟他過了,咱姐不能白挨打,咱去打死那鱉兒,叫他孬孫打咱姐。」

「哎、哎、哎,我說您倆,」春來出聲,一雙筷子敲完了雨順敲年年,「咱媽就提了一句有人給您姐說媒,您倆就想出鎮多戲,還一出一出都是您姐挨打,您倆不會想點好的?」

「吔,就是唦。」年年和雨順同時迷瞪過來,嘻嘻哈哈地看風調,「嘿嘿嘿,你根本就沒結婚,也沒挨打唦姐?」

田素秋說:「咱家有您倆小鱉兒,一個比一個厲害,人家要是提親前都找人打聽打聽,您姐能不能尋個婆家都難說,誰還敢打她?」

「不敢就中。」年年美滋滋地端起碗喝了一口蜀黍糊塗, 「反正我長大了,誰敢打俺姐,我就去打誰,管球他規矩不規矩咧。」

田素秋哭笑不得地看春來:「我咋覺得有年年個小鱉兒擱家裡支棱著,風調、雨順跟好運得當老閨女了咧?」

「嗬嗬嗬……」春來看著三個妹妹笑,「那咋弄?您就當吧?我正好也不想叫您仨去別人家。」

好運咧著隻有四顆小門牙的嘴巴對著春來咯咯笑。

風調和雨順同時說:「中,當。」

*

年年吃完飯又和家裡人熱鬧了會兒,說了給舅舅的信都寫些什麼,才來找安瀾繼續練字。

今天是星期六,保民和保秀都回來了,王立仁帶著全家一起過來看三奶奶,一家人坐在煤火台上說話,笑聲不時傳出來,而安欣和安瀾在各自的房間安安靜靜地看書。

年年心裡對安瀾和安欣不是保山他大姑的孩子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不過,他不會再問安瀾了,他覺得安瀾肯定會傷心。

安瀾看到年年進來,放下書,略顯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問他吃的什麼飯。

他每次回家吃飯,回來後安瀾都會問,年年已經習慣了,熟練地把自家今天晚上的食譜報了一遍,就迫不及待地拿過大白紙想要寫信,然後,他發現白紙上被折出了一格格均勻的折痕,格子的大小和大字本上的米字格一樣,他驚訝:「安瀾哥,你疊的?」

安瀾說:「寫信不是練字,大致整齊就行,寫信是要給別人看的,必須規整有形,否則顯得不尊重對方。」

年年點頭:「哦,我知了。」

安瀾問:「田阿姨他們都說了什麼?」

年年說:「俺媽說沒啥特別的事,就寫俺家可好,俺都平平安安的就妥了,主要是俺媽老想俺舅舅,叫我問問他年下前能不能來。」

安瀾說:「那就好說了,來,我跟你說一下格式,你開始寫吧。」

年年端端正正地坐好,給毛筆蘸好墨汁,看著安瀾,嚴陣以待。

安瀾說:「開頭的稱呼要頂格寫,舅舅是長輩,所以形成文字的時候,要用敬語『您』,或者隻寫個舅舅也行,你們是血緣很近的親人,隨便一點顯得更親近。」

年年說:「那,那我就光寫『舅舅』吧,不用敬語了。」

安瀾點頭:「好。」

年年把毛筆在墨盒上殺了一下墨,躊躇滿誌地把毛筆放在白紙第一行第一個格子上:「舅舅……」

呆滯了片刻,年年抬頭看安瀾,眼神無辜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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