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倩雲弄巧,紅顏一怒(1 / 2)
香爐裡,剩餘的殘香發出微弱的亮光,似滅似暗。大殿裡白霧繚繞,縹緲輾轉;猶如聲聲嘆息,撕扯得綿長悠遠,卻總是讓人朦朧中覺得意猶未盡。更漏輕響,滲出的水滴一滴一滴拍打在沉默的空氣裡。
臥榻上的人深吸了口氣,翻了個身。低聲說了句「香淡了,再添些。」
「是。」
一旁侍候著的女婢得了指示,福了福,蓮步上前。
轉動香爐上的獸腦,將其取下來。香匙從獸腦下的小洞探入,撩了撩爐底灰燼,煙火又旺。婢女輕巧地抿開省著香料的玉質錦盒,舀了勺,添了香。
慕容雲無聲地哭泣著,雙眼通紅。倩兒站在她身後,暗自著急。蘇景年昏睡了三日,慕容雲就哭了三日,不眠不休。
「好啦」臥榻上的人終於是被磨耗得沉不住氣了。
背對著坐在大殿中的慕容雲,慕容雪晗沉聲勸道「劍雪道長說她沒事,她就沒事。莫要胡亂操心,傷了身、傷了神。」
「可」慕容雲剛剛開口,淚水就洶湧起來。沙啞的喉嚨嗚咽不斷,話都說不清了。
倩兒忙上前,幫她順氣。嘴裡好言相勸,心裡卻又是氣,又是急。
氣在慕容雲不該為了那「喜新厭舊」、「薄情寡義」的王爺傷心至此。而急,則急在慕容雲的身體是每況愈下。
莫若離在蘇景年遇襲之後,便封鎖了蘇景年的寢宮。任何人沒有她的首肯,是不允許去看望蘇景年。故而遇襲至今已有三日,隻得太後去探了兩次,其餘人等隻有聽風的份兒。慕容雲多次言辭懇切地懇請前往探望,都被無情地駁了回來。這更讓本就焦慮的慕容雲,焦急萬分。三日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淚洗麵,讓慕容雲本就淡薄的身子日漸單薄了。
於倩兒所見,莫若離這個新過門的外族王妃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就全然掌控了整個北域,挾天子以令諸侯了。甚至連平素嚴苛的太後都好似被她收買了去一般,並不為本族的王妃出頭說話。
慕容雲聽著倩兒的勸說,哭的是愈發的傷心起來。
道理誰人不懂呢可是眼下昏睡不醒的並非是一草一木,而是小人兒。是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握在心頭怕摔了的小人兒啊
「王妃」看著自小與自己親如姐妹的慕容雲哭得稀裡嘩啦,倩兒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她有些憋屈,嘟囔道「王妃莫要著急,太後說道長給王爺瞧了的。道長法力無邊,又與太後是世交。道長說王爺沒事,就肯定沒事的。雖是無法親自照顧王爺,可王妃時刻心係王爺,天可見憐。王爺乃是人中之龍,本就福大命大。又有王妃誠心向天禱告,為她祈福。王爺一定可以轉危為安的。」
慕容雲哭著搖頭,並不接話。
支起身子,慕容雪晗從臥榻上坐了起來。目光迅速掠過慕容雲,又掠過倩兒。
「倩兒。」闔眼靠在榻上,慕容雪晗喚了聲。
擦擦眼淚,倩兒回說「太後,倩兒在。」
「去後廚,做些桂花糕來。你手藝好,王妃許會吃些。」
「是倩兒這就去」倩兒福了福,轉身就要出殿。
「先聽人把話說完」慕容雪晗訓斥了聲,麵上十分不悅。
「是」倩兒忙站好,垂首聽訓。
「怎麼這個年紀了,性子還是如此急躁」
「倩兒知錯。」倩兒小聲回了句。
「帶上這屋裡的丫頭,一起去。都好好學一學,怎麼做點心。」慕容雪晗睜開眼,言語中頗有些責怪的意味。「再都好好學一學,怎麼做奴才。」
「是」倩兒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待到倩兒領著一眾婢女退了下去,屋子裡就隻剩下慕容雪晗與慕容雲二人。
「你呀」慕容雪晗長出一口氣,張口問說「這倩兒,我早就讓你為她尋個人家嫁了。為何時至今日,仍然在你身側流連她仗著自己的那點小聰明,囂張跋扈、話中有話,絕非是一次兩次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不適合留於宮中。」
「太後」慕容雲撐著桌子才勉強起身。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做甚麼」慕容雲驚起,去扶慕容雲。
「太後」慕容雲虛弱地攀著慕容雪晗的雙手,求道「雲兒,隻得倩兒了」
「」慕容雪晗一時竟然語塞。
慕容雲所言非虛,慕容雷幕府上上上下下一千多人,活口隻得她主仆二人。狠辣異常的行凶者不是別人,正是蘇景年。往事又一次如潮水般翻滾攪動,就在她眼前。
見慕容雪晗若有所思,並不回答。慕容雲擔心她不答應自己留下倩兒的請求,哭道「昔日,太後曾言。雲兒為阿難送信,揭發爹爹謀反有功。作為獎勵,可以答應雲兒一件大事」
「好好好。」慕容雪晗聽聞慕容雲重提往事,心中泛起愧疚與心疼。慕容內戚一派的轟然倒塌,成就了一代北域王,也毀了慕容雲的一生。
將慕容雲攬入懷裡,慕容雪晗扶著她的後背哄道「雲兒不必再說了。依你便是,依你便是。」
哄了好一會,慕容雲的眼淚才稍微止住了些。扶著癱軟在懷中的慕容雲坐到了臥榻上,慕容雪晗將將鬆了口氣。
「太後。」門外響起通傳。
「何事」慕容雪晗困惑。深夜通傳,莫不是小崽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