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紗窗外、斜風細雨(1 / 2)
金軍陣中
金軍在營地裡用木頭架築起了高百餘米的瞭望塔, 日以繼夜,密切地監視著錦州城內外的風吹草動。
塔下響起通傳,金帝與阿什庫、曹蟒為首的一眾將領登上塔來。
自哨兵手中接過千裡望, 金帝眺望過去。
這幾日戰況突變。
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之下,錦州城似乎打算在一夜之間舍棄它的甕城。
城上的守軍陸續撤離,連原本奮不顧身、日夜搶修甕城缺口的匠人和百姓們都不再出城乾活了。
錦州城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千裡望裡麵所映現出的景色,令金帝焦慮。
以灰磚覆體,內至夯土的甕城屹立挺拔, 緊緊地環繞著它的母親,北域錦州城。若說美中不足, 在甕城城體上有一處不小的缺口。
城郭前麵的百畝土地上,一片荒蕪蕭索。
原本青黃成片的綠草和林蔭早已被大金的鐵騎盪平、破壞了個精光。
此時是寸草不生,黃沙飛卷。
再往城上看。
北域將士所穿的黑甲在日光下尤其顯眼,甲胄上的黑色鱗片會把太陽的光芒反射開來。往常城牆上諸多的將士或走或停,將士們身上的鱗片金光閃閃,一眼看去, 像是有一條金色巨龍回旋、盤踞在錦州城上。
今日金帝放眼望過去, 甕城上下, 目之所及,卻是無一白丁。甚至連一片黑甲的鱗光,都無從查探。
放下了手上的千裡望,金帝的心裡疑竇叢生。
遠遠地, 錦州城就這般默然地杵在那裡。
它的坦然與靜默,令對它垂涎三尺的敵人, 陷入了極度的為難之中。
問向身邊的阿什庫。
金帝說:「我方的探子, 都已是探到了甕城之下?」
「回陛下。不錯, 我軍一日三探。算上今日早上傳回的探報,已是連續九次,共計三日如此了。」
金帝又問曹蟒,說:「即便是,我軍的探子已到了兵臨城下的地步,都不曾觀察到敵軍有何守城的動作?」
曹蟒回道:「然。甕城上下,未見有半個敵軍出沒。若是放在三日之前,我軍騎兵是不可能毫發無損地抵達甕城之下的。敵人的弓箭營向來威力十足,我軍沒少吃他們的苦頭。」
金帝本就生性多疑,現在更是墜入了層層迷霧之中。
「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突然放棄了甕城?之前,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它守住?難道,錦州城裡發生了什麼我等不知曉的事情?」
曹蟒上前,說:「陛下。敵人此舉,頗有些『空城計』的意味。甕城於錦州之城防,其重要之性不言而喻。敵人怎麼會義無反顧地舍棄之?其中,想必有詐。北域王狡猾至極,精於用兵。我看,敵人此舉是故布疑陣,令我軍心生疑惑,以至不敢冒然出兵。以此,拖延時日,延誤我軍攻城的時機。再借以此計,另擇機會修復甕城缺口。陛下,決不能令敵軍獲得任何喘息之機!現在甕城上麵的缺口,就是破開錦州城大門之法寶!勝利已是近在咫尺,隻要陛下一聲令下,阿蟒願為先鋒,令我大金鐵騎,一舉攻下錦州!」
金帝搖頭,他並不認同曹蟒所言。
在此之前,北域陣營關於錦州甕城的所有迷思,現下已毫無保留,完全反噬向了大金。
是發起進攻,還是暫作觀望?如何去衡量,貌似都尋求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法子來。如何去抉擇,似乎都有可能會落入敵人預先設下的精密圈套。
金帝道:「敵軍自甕城撤退,好比自斷雙腕。甕城一旦失守,錦州城勢必落入易攻難守的局麵。這些我等都是知曉,蘇大哥、北域王怎地會不知曉了?局勢未有明朗之前,不可冒進。」
口中這般講話,金帝心中也有別的考量。
道:況且,在蘇大哥的身邊,還有皇姐在。這二人都是人中龍鳳,慧及日月,斷不會憑空做出對於戰局無有圖謀之舉。眼下這一招不戰自退,到底是在為了什麼做準備呢?
「陛下!時不我待,機不可失!倘若我等不戰而先起自疑,那才是真正的墮入了敵人的陷阱啊!等到敵人借機修復了甕城之上的缺口,到時候錦州城防固若金湯,再輔以北域的大/炮與火/槍,我等還拿什麼攻下錦州啊?!」
心切之下,曹蟒言辭很是激動。他奔到金帝麵前,想據理力爭。
「放肆!!!爾敢藐視天威?!」
四五個金帝身邊的親衛沖上前來,抽出月要間刀劍,把曹蟒隔開。這些親衛身著華服,腳上無一例外,踏著金馬騰雲靴。
「你們。。。你們!!!居然敢對我拔刀相向?!!!」曹蟒先是一愣,見了眾親衛手中的刀劍之後,當是大怒。
空手對白刃。
副將和他手下的其他將領見曹蟒是要吃虧,都暗撫刀柄,準備出手相助。
一時間雙方互不相讓,隱約有大動乾戈之勢。
「阿蟒!不可如此無禮!」阿什庫見情況不妙,趕忙上前解圍。
把曹蟒拉到一旁,又悄悄示意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
阿什庫替曹蟒請罪,說:「陛下恕罪。阿蟒為人心直口快,講話大聲。又常年在外領兵打仗,舉止難免有些粗魯。無意之中冒犯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金帝雲淡風輕地回道:「曹將軍的性子,朕是知道的。怎會輕易地怪罪於他了?你們,也都退下吧。」
「你們」是在指那些急於護駕的親衛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