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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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錄製臨近尾聲,導演組湊在一塊兒開了個會,沒再給這群人自由發揮的機會。

尹馳聽天由命了三天,眼睜睜看著一整個劇組在導演的高壓下雷厲風行就位,兄友弟恭夫妻和睦地來探望茶園故人,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霍總……怎麼辦?」

副導演有些不放心:「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孤立投資方?」

尹馳細細回想了一遍能剪輯播出的鏡頭,扼腕長嘆:「我們何止是孤立了投資方……」

星冠要求剪出霍總和梁先生不熟,江平潮工作室和蘇蔓的經紀團隊都要求維持單身人設不變,錄製之前,製作人還委婉地詢問了節目組,能不能給導演組剪輯出超脫的前輩感。

尹馳好不容易弄來麻將機,剛親自帶人幫幾位超脫的前輩把住處從山頂搬到了山腳下,稍微一動腦子都跟著愁。

雖然在業內和不少觀眾的共識裡,剪輯後期能任意粉飾嫁接事實已經成了綜藝標配,但有些事終歸是不能隻以意誌為轉移的。

真要按照每位嘉賓的要求,能用的鏡頭剪出來說不定湊不滿一期。

嘉賓們職業本能強悍,有條不紊地臨時拍攝著茶園主人烹茶待友的小劇場,是難得能撐時長的環節。尹馳已經不求照顧到每個細節,橫了橫心,交代後期:「畫一個霍總扒門縫的卡通畫,到邊框上……」

副導演愕然地睜圓了眼睛。

尹馳風蕭蕭兮易水寒,拍了拍他的肩,一身蕭瑟地去跟投資方討論扒門縫的q版人設了。

茶香裊裊。

梁宵守著紅泥小火爐,一身清潤舒雅,盡職盡責泡到了第三壺茶:「故人再喝就要去洗手間了……」

「紙片人不上廁所。」編劇沉穩,「影視角色不會尿急。」

梁宵:「……」

裴光浸淫編劇行業多年,心態很穩,交代著鏡頭營造能飲一杯無的世事靜好,散著步出去找到了霍闌聊天。

綜藝的攝像燈光幾乎沒做過這種艱巨的工作,在要求嚴格的新導演指揮下顫巍巍打光,反復調整,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角度。

參加個綜藝還要加班拍戲,來探望故友的主角團憑著慣性找狀態,勉強其樂融融地湊在了鏡頭裡。

副導演不夠,梁宵從鏡頭外進來,給蘇蔓倒茶,低聲幫忙帶話:「蔓姐,導演說和江老師稍微親近一點……」

「當初殺青擁抱以後,我們還以為就能江湖不見了。」

蘇蔓嘆息著,給江平潮讓了點地方:「門外為什麼會下雪?」

梁宵愣了下:「啊?」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孟飛白背過這首詩,「晚來天欲雪――」

「我知道。」蘇蔓還能飲一杯,托著茶湯沉吟,「但現在不是夏天嗎?」

梁宵實在忍不住,借著倒茶的機會回頭,看了一眼門外:「……」

……

投資人用自己的方式參與進了溫馨和諧的小劇場。

梁宵來回倒了三壺茶,終於從導演口中聽見了個「過」,長舒口氣扔了茶壺,快步出門拉住了默默無聞敬業下雪的霍闌:「好了,怎麼――」

梁宵替他撣淨了一身的銀裝素裹,終歸沒忍住,笑著嘆了口氣:「怎麼還有這麼個環節……」

霍闌停了信息素,同他解釋:「裴老師出來問我,能不能幫上忙。」

梁宵對編劇的敬意幾乎達到了頂峰,邊犯著愁擔心他們霍總的信息素早晚要被玩兒出什麼奇怪的發展,一邊壓不住月匈口沁出來的熱意,把人往角落裡拽了拽:「你就幫了?」

好歹也是個總裁投資人,梁宵有心教教他不能這麼好說話,邊拽邊念叨:「也不能什麼都答應,不樂意的――」

「你的事。」霍闌,「樂意之至。」

梁宵張了下嘴,耳廓順著紅了一片,不說話了。

霍闌還不很放心梁先生劈過叉的腿,由他扯著往角落走,伸手扶了下。

純論柔韌度,一字馬對梁宵來說其實不在話下,但猝不及防下難以控製角度力道,梁宵踩著冰碴岔得突然,霍闌幾乎都有些不及反應,終歸還是多少抻傷了些韌帶肌肉。

梁宵拍戲時一向敬業,腳底下絲毫沒跛,這會兒下了鏡,就有些吃不住力。

霍闌昨晚替他揉了一夜,對位置把握得很準,掌心覆在梁宵抻傷了的地方:「疼得厲害?」

「還行。」梁宵還沒從剛才他們霍總的直白情話裡緩過來,熱乎乎含糊,「有點酸。」

霍闌攬著他倚在自己身上,卸了那條腿的力,慢慢替他揉了揉。

梁宵樂滋滋縹緲著回味風雪夜歸人的霍闌,隱約覺得這個姿勢不很對,警惕心也隻是一閃而過:「等回家了,咱們也找個溫泉……」

霍闌點點頭:「我讓人挖一個。」

「……」梁宵張了下嘴,虛弱:「也不必……」

他們霍總經常會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忽然展現出一個合格霸總的基本素質。

梁宵倒不懷疑霍氏的財力,但也還沒準備好酒池肉林到這個令人發指的地步:「自然――自然環境的就行,我站穩,爭取不劈叉。」

梁宵想了想,咧了下嘴角,笑笑:「當初你還說過,有地方有馴鹿拉雪橇,還能一邊泡溫泉一邊看極光……」

霍闌怔了下:「什麼時候?」

「小時候。」梁宵說,「不是跟我說的……應當是和你的家人。」

那時的少年霍闌書房裡有不少世界各地的旅遊書籍,小梁宵當時深惡痛絕一切紙質讀物,對這些書也一律敬謝不敏,現在想起來簡直惋惜得要命。

梁宵提醒他:「你還說那邊的桑拿浴對身體好,能促進血液循環,特別養生。」

霍闌對江南過往的回憶盡數和梁宵有關,被他提了幾句,終於想起了當初的事,點了下頭。

梁宵好奇:「你是自己想去嗎?」

霍闌搖了搖頭。

少時顛沛,旅途在他的印象裡,無非從一個不是家的地方到另一個不是家的地方。

他那時對度假旅行之類的事其實並沒有多少向往,也清楚不可能和家人同行,收集這些資料,也隻是想盡力為父母分擔些事。

霍闌回憶一陣,忽然想起來:「浴室裡的彩虹――」

梁宵耳朵應聲一燙,囫圇搖頭:「不是我畫的。」

霍闌靜靜看著他,唇角跟著輕抬了下,把梁宵圈進懷裡,親了親梁老師通紅的耳朵。

……

少年霍闌其實時常會做這種嘗試,雖說父親對他不假辭色,多半時候說了也沒什麼用,但總歸能因此多說上幾句話。

那一次父親也冷淡著斥責了他靜不下心玩物喪誌,霍闌並沒反駁,掛斷電話照例專心讀書復習,有天晚上進了浴室,卻被嚇了一跳。

浴缸熱騰騰放滿了的水,水汽蒸騰,瓷磚上用格外潑墨抽象的手繪法畫了滿牆的七彩線條。

單論畫風,和霍闌被小梁宵拽著去那一片拆遷棚戶區,從門上看到的「拆」和「欠債還錢」格外相似。

這種事追根溯源,通常基本都要懷疑到小梁宵身上,但那幾天小梁宵幾乎都沒回過家,也不能憑空指摘。

霍闌被那些紈絝子弟們作弄慣了,叫人清理乾淨了,並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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