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晉江文學城(1 / 2)
不僅是看直播的觀眾, 副本內的玩家也已發現,或者說是他們受到的沖擊是最為直觀的。
他們趴在欄杆上看冷白和牧師釣魚, 口中津津樂道的不是牧師釣上來多少條,而是冷白居然一條沒釣到,這樣也就算了,居然鈎上來一團海草。
配上冷白那張酷酷的臉,簡直要笑死人了。
哈哈哈釣吧老哥什麼都釣的上來,就是釣不上來魚是真的!
四周頓時充斥著歡快的氛圍,結果遊輪周邊的海麵忽然暗了下來,海浪來回拍打船身,那團黑色開始上升。
「那是什麼東西?這麼大!」
女學生用力探出身體,一抖繩索大喊:「你們快上來!」
冷白他們早已將床單收起, 牧師抓著繩索想要往上爬, 冷白按住他肩膀, 指了指房間內,牧師點頭翻入房間,隨後冷白跟了進來。
他們能夠進來,是因為窗戶本身沒有關, 船上的窗戶是凹陷式的。
這裡是間豪華客房,大多下層的客房沒有窗, 就算有最多也隻是一個籃球大小的窗口,而且還是封死的, 像這樣擁有兩扇大窗戶的算是價值不菲的海景房, 因此裡麵設施一應俱全,他們還額外找到兩瓶紅酒。
但現在不是關心紅酒的時候,冷白躲在窗邊的牆壁後麵,先對上麵比了個手勢, 讓他們先將繩索拉上去,然後才鎖死窗戶。
那團麵積大得驚人的黑色終於冒出海麵,是一團又一團頭發,它們互相糾纏蠕動,畫麵令人非常不適,這樣的精神汙染沒持續多久,那些頭發下探出一張張臉來,密密麻麻占據附近百米的海域。
上麵傳來玩家的驚呼。
這些人臉保存得都很完整,隻是麵色很慘白,看不出一絲血色,就是在水裡泡久了的死肉顏色,或者說它們本身就是這樣。
海裡麵居然都是這種東西……
牧師吐出一口氣,當即決定在這個副本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死在海裡,他不想未來某一天,在怪物堆裡看到自己的臉。
冷白俯視著它們,人臉靜靜回望,就在他以為就將這樣下去,它們不會做什麼時,那些人臉動了,它們遊到遊輪邊上,仰著臉嘴巴一張一合,伸出同樣慘白的手不斷拍打著遊輪。
牧師忍不住轉開頭,他見冷白一動不動,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心中贊嘆真的猛男啊,猛不過猛不過:「現在怎麼辦,從裡麵坐電梯回上層?」
他是不可能開窗爬繩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爬的,雖然水鬼們隻是在拍船,沒有做出別的舉動,但誰知道出去後,這些鬼東西會不會跳起來咬人?
牧師轉身,忽然冷白道:「你說這些屍體哪來的?」
牧師注意到,冷白用的是屍體,而不是像他這樣稱呼為水鬼,其實冷白的用詞更為準確,如果是水鬼應該像是餐廳中的那些鬼物一樣,他們看不到才對。
他想了想,隨口道:「就是副本設定吧,兄弟別告訴我每次下本,你還要思考boss從哪來到哪去,這樣的哲學問題哈。」
冷白本能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但牧師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用眼神催促他,冷白最後回頭望向海麵,那些屍體還在麻木地拍打船身,一張張臉從他視線中劃開,男人的女人的老人小孩,每一張都不相同。
等冷白踏入電梯,他還在想這件事。
牧師見此認真道:「你要實在覺得這個重要,不如這樣,嘗試從結果逆推,就是屍體會對我們產生什麼影響,這影響是從什麼出發?」
冷白猛地抬起頭,恰巧這時電梯叮的一聲,門打開外麵正是第五層,冷白沖出電梯,來到那條掛滿畫的走廊,然後一幅幅看過去。
牧師一直跟在冷白身後,對方肯定發現了什麼,等冷白在一幅畫前麵停下時,他知道這個線索找到了。
「如何?」
冷白指著畫中的一個女人:「她在那些屍體中,左邊最靠近船身,最探出身體的那個。」
牧師沒有冷白那麼強悍的記憶力,但也隱隱覺得女人有些熟悉,這也從側麵確定冷白沒有說錯,那女人的確是屍體中的一員。
很快牧師就明白這代表著什麼,那些屍體都是原本船上的人!
被黑影吃掉的果然是靈魂!
但冷白想到另外一件事,靈魂消失的人,屍體留在了海中,那麼餐廳鏡子中的靈魂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被巨大黑影吃掉?
那塊鏡子保護了它們?
冷白又想到海盜船上的骷髏,他們利用布逃過了黑影的吞噬,卻依舊死在船上,既然肉身沒有變成海中的屍體,那麼他們的靈魂呢,靈魂去了哪裡,在餐廳的鏡子裡?
此刻在他麵前的有兩種結局,一種是被黑影吞下去,靈魂離去肉體歸於海中,另外一種是躲過吞噬,靈魂被困在此地。
躲過黑影似乎也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高枕無憂,其中隱藏著看不到的危險。
注意到電梯變動,其他玩家來到第五層找他們。
「冷白,牧師——」
冷白轉身,就看到鷹鈎鼻跟在隊伍中,這人已經被放開,說明從鬼物的幻覺中恢復清醒。
鷹鈎鼻見冷白一直盯著自己,不好意思搓著腦袋:「我醒了,之前要多謝牧師兄弟,不然我……謝了!」
他現在是完全理解鬥篷的遭遇,真是防不勝防,越是小心越容易著鬼東西的道,但完全不小心又不行,似乎你怎麼做都是錯的,每走一步都是深淵,將自己不斷送入怪物的口中,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鷹鈎鼻緊緊抓住衣服,完全顧不上傷口崩裂,鮮血再次流出,這局不靠隊友根本活不下來。
鷹鈎鼻開口是想打消冷白的顧慮,讓對方安心,但冷白的表情卻更凝重,他下意識慌張起來,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
冷白開口:「既然人已清醒,說明下一輪襲擊來了。」
下一輪襲擊……鬼物啊!
眾人一靜,是這樣沒錯,但船外的水鬼令他們繃緊神經,唯恐它們沿著船身爬上來,那麼多恐怖隻能逃,隨後發現冷白他們乘坐電梯上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竟沒有人想到這個。
牧師點出更深層次:「你們有誰受到殺人狂攻擊?」
眾人麵麵相覷,後麵更為驚悚地搖頭:「沒有。」
「沒遇上。」
「我也是!」
牧師皺眉,殺人狂與鬼物之間的關係,是他們前不久扌莫索出來,基本上八九不離十,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要說唯一的變故,那就是泡在海裡的那些屍體……
冷白一錘定音:「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注意四周。」
眾人回神,對啊,甭管鬼物是怎麼出現,此刻對付它才是重點,不知道這次是幻覺,誘導還是意外。
冷白才踏出兩步,眼前的空間如水晃動起來,他提高聲音:「是我!」
話音未落,壓抑的船艙被廣袤的天空所取代,那是一個黃昏,夕陽西下,燒紅大片大片的雲彩,猶如羽翼的積雲以那點散開,顏色也由深到淺,到最後是種漂亮至極的黛色。
無數如蒲公英種子般的火焰從天空落下,帶著長長散開的尾巴。
他所在的是一個籃球場,就是那種初高中的籃球場,隨處可見的那種,球場旁有個小樹林,再遠一點的地方是被樹木掩蓋的教學樓。
冷白知道接下來看到的是幻覺,也做好打破幻覺的準備,但他卻遲疑了,眼前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骨髓深處泛起痛楚。
這裡他一定來過,但他卻記不起來,他怎麼都無法在記憶中找到這幕,他記不起來。
「嘭,嘭,嘭——」
籃球的拍擊聲傳來,他的心一縮,這裡怎麼會有人打籃球,是誰和他在一起?
那到底是誰?
冷白心中升起一種急促的迫切,他想要轉過去,想要看清那個人的樣貌,可是他做不到,一股力量控製著他,叫他隻能看到前麵那片天空,於是他便對抗這股力量,一言不發默默咬緊牙關。
沒等他戰勝那股力量,拍球聲卻一步停止,她走了嗎?
接著便是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這實在稱不上好聽,像是粗糲的砂紙磨過人的耳朵,光聽著就人耳膜發疼。
「你知道的,我喜歡漂亮的東西,以前高中的時候,總是幻想自己是天使,或者魔法少女,有著華麗的翅膀和漂亮的衣服,能拯救世界的那種。」
冷白心中忽然湧出悲傷,她的嗓音已經到這種地步,是異化改變了聲帶,她那樣要美的人,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苦。
那辨不出男女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想到二十多歲還有實現的一天,如果這次輸啦,死在這樣美麗的地方也挺好。」
冷白聽到自己說:「你不會死。」
對方不以為意:「會吧,是人就會死。」
冷白重復:「你不會。」
「好好,我不會,這一戰你也不會死,我保證冷瀨。」
冷瀨……她是在叫我嗎?
冷白神色恍惚,不等仔細思索這個名字,大地忽然震動起來,籃球場邊的樹木一顆接著一顆倒下,教學樓歪斜倒塌,似有什麼巨大可怕的東西,從地底深處爬出。
「終於來啦。」
有人輕盈落在冷白身邊,這個時候他忽然好想看看她,所以他轉過頭,看到一雙銀色的眼眸,那雙眼雖還是人類的眼,但她眼尾長著亮金色的魚鱗,眼下還有三道裂開的魚鰓,接著整個空間驟然明亮,像是曝光過度的照片,到處都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