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塵埃落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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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可好?

李毓挑眉,咳嗽了幾聲,眼神戲謔地看著李玄:「四哥不是清楚得很嗎,我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李玄輕輕笑了一聲,鳳目裡卻無半點笑意:「九弟日日有佳人作陪,自然是身心愉悅,快活得不行。」

李毓聞言黑眸更加幽暗:「四哥說得對,我身旁時刻有佳人做伴,笑顏如花,即使是心情鬱結也舒快了。」

李玄勾起唇角,眼中冰冷一閃而過:「好個愛美人不愛江山,九弟可真是個癡情種子。」

「四哥也是過來人……」李毓拉長了聲調,緩緩說道,「情這個字,陷進去了自然無法自拔。」

李玄怎能聽不出他話裡的挑釁,可他隻是動了動袖下的手指,表情溫雅:「那九弟的取舍?」

李毓細長的桃花目微眯:「四哥的意思是……」

「九弟是要留著這條命去繼續追著她還是就此作罷?」李玄如同談論天氣一般開了口,表情依舊溫文爾雅,隻是那溫潤的眼神後掩著著的是犀利。

李毓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四哥就隻給了這兩條路?可還有第三條?比如留下我的命也將她給了我。」

李玄半斂了眼瞼遮去了眸中的殺意:「九弟這話說得不夠妥當,她不是件物品,又怎麼能給來給去?」

「那也好辦,要不四哥就此退出,叫我和她浪跡天涯?」李毓開玩笑似的說道,眼中神色不明。

李玄抬起眼,眼中一片笑意:「九弟以為呢?」

李毓邪邪一笑:「我自然是覺得能。」

李玄聞言麵不改色,但隱隱可以看見他額角青筋暴動。他隨手把玩自己月要上佩戴的玉佩,優雅地開口道:「你可還記得這塊玉佩?」

李毓眼神暗了暗,嘴角稍稍落下:「當然記得。」

李玄撫著掌中溫潤光滑的玉佩,聲音有些懷念地說道:「我與你打小便是不一樣的兩個人,你總是想要什麼便說出口索要,而我卻隻是安靜地等著父皇賞賜,小時候你總是有著千奇百怪的新奇玩意兒,而我隻是在一旁淡笑著看你玩耍,說實話,心裡不是沒有嫉妒。」

李毓邪肆的臉上褪下笑容,桃花目慵懶地半眯,安靜地聽著他說話。

「你有疼你的母後替你打理好一切,受了傷邊上馬上有一群人圍上去,皺個眉頭都有人噓寒問暖擔心不已,你是父皇和你母後手上的寶貝,而我卻隻是他眾多孩子中普通的一個。我有時候在想,若我是你,我是父皇與你母後的孩子,是否我就不用承受原本屬於我的痛苦和過去,可漸漸地我明白了,我隻是我,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你。你隻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得到的隻能是冷淡疏離的敷衍和推辭。我走的路,從來都和你不一樣。」李玄茶色的眸子裡一片迷霧,臉上是屬於孩童的迷惘與回憶。

「我心生不甘,同是父皇的孩子,為什麼你得到的榮寵和我得到的是完全相反的?隻因為你擁有一個家族強大的母後?而我隻是一個江湖女子所出?論天資我並沒有輸給你,我的弟弟,我輸的隻是一個身份,一個叫人從一出生就對我刮目相看的身份。既然我的母妃不能給我這一切,那麼我隻能靠自己,在這個皇宮裡慢慢脫穎而出。

「我比任何一個皇子都來得乖巧,我比任何一個臣子都來得盡忠,我比任何一個妃子都來得察言觀色。隻有這樣我才能奪得父皇的賞識,奪得那些大臣的支持,擁有屬於我自己的勢力。我韜光養晦,在他們麵前扮演一個毫無野心的人,任由他們對我誇贊或者惡意詆毀,為的隻是最終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重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李玄緩緩收了手,捏緊了手中的玉佩:「這個玉佩是我第一次從你的手裡奪贏了的東西。」

那年北鞍玉商獻上上好寶玉一批,其中最為出色的便是這塊寒冰玉,據說這玉石需要千年的時間去養成,平時拇指大的一塊便是無價之寶,更何況是這麼完整的一塊,父皇當時收了玉佩大喜不已,本欲做成玉墜隨身佩戴,隻因這寒冰玉寒氣過重,而父皇體質過陰隻好作罷。這玉的名氣在當時的朝裡和後宮掀起了不小波動,受寵的宮妃們自然是蠢蠢欲動,但敢開口的卻沒有一個。最後自然是父皇最寵愛的九弟李毓率先開了口,在此之前李毓想要的東西沒有一件是父皇不允的,可這次他卻實實在在地碰了個釘子,父皇語氣不可商量地駁回了他的請求,然後將那塊寒冰玉放在書房裡的八寶匣子裡,打那次以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和父皇開過口索要寒冰玉。

誰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他對那塊玉喜愛不已,隻因他那死去的母妃曾經說過一句:世上玉皆稱不上好玉,唯獨除了寒冰玉。

同年秋季番邦使者來大明挑釁,他獨挑大梁將那使者贏得心服口服,不僅贏得了滿堂文武的喝彩聲,也奪得了父皇的賞識,父皇在大喜之餘問他要何賞賜,他就在百名官員前,在皇後和寵妃前,在李毓的麵前,脫口而出:「兒臣想要父皇的那塊寒冰玉。」

話剛落下他自己就愣了,再看看邊上的官員,無一不是一臉驚奇和憐憫:世人皆知皇帝有多珍愛那寒冰玉,連最寵愛的九皇子都拒絕了,現如今一個初露華彩的皇子卻開口索要?這四皇子恐怕得落個惹怒聖上的下場了。

可哪知座上的父皇卻隻是在稍稍停頓之後就大笑著應允,派了心腹取了寒冰玉過來親自遞給了他,告訴他,這是他應得的獎賞。他從那一刻起就知道,原來不容易得到的,才是最最珍貴的。而寶物並不是無價,隻看你做的事情的價值,夠不夠分量。

李毓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低垂的眼睛裡看不到他的情緒:「那四哥可知道我小時候是羨慕你的?」

李玄微微挑眉:「哦?」

李毓抬起了眸子,眼底一片幽暗:「四哥隻知道我擁有的東西多,我有疼我的母妃,有寵我的父皇,可有想過那些之於我是什麼?

「父皇從來不拒絕我的要求,我想要什麼便給什麼,可我卻從沒聽見過他一句真心實意的關心。母後在的時候他總是抱著我坐在膝頭,母後一走他便將我扔得遠遠的,自己忙著別的事情。我明知父皇不是真心疼愛我可還是裝作不知,隻因為我的母後叫我要和父皇多親近,為自己以後奪儲做準備。我原本以為我的母後是最疼愛我的人,可就是這個我最愛的人親手逼我殺了所有我留戀的動心的,她叫我學會斷情絕意,抹殺了我作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貪戀和喜愛。我當時恨不得自己去死,隻因為我無力保護我喜愛的東西,而逼得我那樣的人卻是平日裡對我最好的母後。」

李毓嘲諷地看著他:「我羨慕你不用麵對著這樣一個精神兩麵的娘親,我羨慕你的娘親沒有將你親手訓練成一個瘋子,我羨慕你次次出色幫父皇解決朝政,我羨慕你在成人之後總是那麼輕鬆就得到父皇贊賞的笑容。可我也知道我們不一樣,我即使是片刻擁有也要去做,而你,總喜歡掌控著一切,最後一起收網。」

「四哥,你會是那個最大的贏家,我以前這麼想,現在還是這麼想。」隻是,他也不是那個輸家。

李玄沒有否認,隻是眯了眯鳳目,淡淡地說道:「原來我們一直都是彼此彼此。」

李毓黑色的眸子裡流動著不知名的光彩:「四哥,你可知世界上唯一掌握不了的便是人心,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要不會回來了。」

李玄危險地看了他一眼,不理會他話裡的意有所指:「九弟還是好好考慮下自己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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