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水路迢迢通禹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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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牢?」樊玶疑惑道。

「禹牢就是關押重要犯人和受罰之人的地方,目前歸敖軍府管。」泊羽解釋道。

「請問我如何受罰?」

樊玶問潘尪,潘尪竟一眼都懶得看她,直接遞個眼色讓泊羽出去回答她。

泊羽見怪不怪,領著樊玶出去道:「下次這種小問題私下問我或者直接問牢頭也行,別直接問掌科,掌科那麼忙,哪裡管得了你這種小事。」

樊玶把抱怨憋在心裡,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好,我問你,我為什麼要受罰?我難道沒有幫助東廣選到人嗎?我就算沒有測試出子家,但也是子家自己的原因,何況我還幫彩兒易容選出了伍舉。」

「話是這麼說,可是作為敖軍府,讓測試者占上風便是失敗,我們和東廣軍雖是共主,但是兩者並不相容,東廣在明,我們在暗,暗本來就在做明不能做、不敢做之事,本領自然要大些,怎麼能讓測試者那麼輕易選中呢?你想想,都易容了還傷不了王子旅分毫,這不是笑話嘛。」

「可易容並無錯,後續又不是我參與的。」樊玶爭辯道。

泊羽抱劍看樊玶的樣子,似乎覺得她無理取鬧:「其一任務說的明明白白受保護者碰到蠟,或者被迷暈,才算被考驗者出局,你未曾讓酌王子有接觸到蠟,怎能不算任務失敗。其二你幫彩兒易容可有考慮她能萬無一失,利用易容要看其能否適應原主的特點,習慣,利用不好就變為被識破的把柄,王子旅就是察覺到這一點才提起防備,我說的對否?」

樊玶不置可否,可如今隻能令人擺布:「那我所受何罰?」

「禹牢是個極其可怕的地方,不亞於陰曹地府,十八地獄,那裡關押著窮凶極惡之人、叛國背主之人、身藏秘情之人……還有受罰之人。」泊羽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所受之刑千奇百怪、殘忍至極,世間萬物能夠想到折磨人的方式,你在禹牢裡都能見到,而你要受的與那些重刑之人相差甚遠,不用擔心,隻是被綁在石柱上水灌三天。」

樊玶不可思議,她的任務說輕不輕,說重也重不到哪去,卻要承受這折磨,許彩兒被熊旅看中自然不用受皮肉之苦,可她曾經好歹也是公主,一時間的落差讓她有點恍惚。

泊羽拍拍她的肩,粗獷地安慰道:「這也沒啥,有一次我犯錯,直接打折我四肢骨頭重新接起來,再打折再重接好幾次,那滋味可比水灌難受多了。」

樊玶聽完,寧願泊羽剛才一句話都沒說,她隻能默默忍著,她這條命目前被攥在楚王手裡,除了服從別無他法。

渚宮中,嶙峋瘦骨的老人殘喘著,明明是初秋,天氣涼爽,偏偏老人的額頭滲出涔涔冷汗,一旁的涓人從他嘴角輕柔地拭去血跡,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榻上,放下帷帳。

成嘉在塌前躬身待命,生怕有王令沒有及時回應。

「子孔……」帷帳裡傳來商臣微弱的聲音。

「臣在。」成嘉身子躬得更彎,敬謹如命

「命孫伯率師滅六、蓼兩國,咳咳……」商臣無法一口氣說完,身體如此不堪也不忘東進開疆拓土,圖謀中原,與晉爭霸。

「臣領命,定會告知家兄。」成嘉唯命是從:「另外告訴王上一個好消息,王子側已打敗群舒,群舒盡歸順於我大楚,舒魚門也一並鏟除。」

帷帳裡的商臣似是點了點頭:「甚好,滅了舒魚門也算是給趙盾和齊國一個警告,子反這次立大功了。」

「微臣還有一事稟報,之前敖軍府選拔東廣一線士兵,王子旅身邊的伍舉當選,王子酌身邊的元子家意外失蹤,臣查過,此人之前在東廣五線,參加攻六國之役、護送樊氏姐妹入楚、攔截群舒信函等任務,成績頗佳,但是諜情密探科查出此人身份偽造,又在此關頭失蹤,恐有大謀。」

又是一個來歷不明之人,經歷風雲詭譎的政治,商臣又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味,他早已見怪不怪,不怕有事,就怕不能防微杜漸:「命敖軍府徹查此事,定要水落石出。」

「謹遵王令。」

「王上,範大夫求見。」涓人在門外輕聲傳達。

商臣抬手示意,成嘉領會,傳聲道:「進。」

範山聽言輕聲進室,跪下行稽首禮。

時逢初秋,太醫令怕商臣受涼令窗戶緊閉,室內的藥味和病人獨有的味道更加濃鬱,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起。」微弱的聲音傳出,範山起身。

「範大夫有何事稟奏?」成嘉問道。

「稟告我王,之前您讓我查王子燮的動靜,他和析公再無聯係,也無異樣。」範山道。

王子燮是商臣的叔叔,也是析公的兒女親家,之前樊玶因為析公之子析滿強搶民女與之作對,之後析滿因綁架樊玶而被熊酌殺死,析公被派去修築城防,析氏一門式微,於是各家勢力趁機暗中湧動,頻頻動作,王室便將與析氏交好的左司馬申子舟的妹妹申子繁嫁予熊酌,扶持申氏,插足申氏與析氏的關係,平衡勢力,轉移各家視線。在此過程中,王子燮皆無表態,不慍不燥,表現得事不關己。

想當初商臣弒父後,王子燮幾乎變成瘋子,在屋裡不斷占卜,燒裂的龜甲可以裝滿兩間庫房,這一舉動令商臣大為不滿,畢竟王子燮和楚成王關係親密,同胞兄弟,論及王位繼承,王子燮若有他一樣的手段,說不定今日當上楚王的就不是他了。如此頻繁占卜難道不是暗示商臣弒父篡位,不順天命。如今析氏衰敗,難保王子燮在朝中不煽風點火,安分守己。

「我那個叔叔表麵不問國事,一心鑽研巫術卜筮,也不知天天占卜什麼……也罷,範大夫還是得多關注一下我那位王叔。」商臣說得輕描淡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會說廢話。

「臣謹遵王令。」範山躊躇片刻道:「臣有一事請教我王。」

「範大夫直說。」

「之前我王命臣教樊玶武功,臣收她為徒,以報倉葛救命之恩,可她近日不見蹤影,臣如何尋找都找不到,臣,實在擔心。」範山知道樊玶的失蹤一定與商臣有關,隻不過王心難以揣測,隻能隱晦地說出來。

寢殿內片刻的安靜,範山小心翼翼仰其鼻息,等待商臣的答復,隻聽帷帳內傳來一聲微弱的笑,不明意味:「範大夫,我就是欣賞你內心純良,收了個徒兒一直掛念在心,咳咳……她現在很好,不過,她在何處與你無關,你無須多問,隻須辦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商臣一開始救樊氏姐妹,以及安排範山當樊玶師傅是顧念倉葛的救命之恩,現在樊玶惹下那麼大的攤子,商臣沒有要她命一是看她體內有兩種內力,超乎常人,不為他所用可惜,二還是看在已故倉葛的薄麵。

商臣既已開口範山不要插手此事,範山就沒有理由再繼續管下去,再管就是違背王令,觸怒商臣。知道樊玶還好,範山吊著的心就放了下來,恭敬道:「臣領命。」

「子思和子繁相處如何?」商臣冷不丁地問道。

「回稟我王,相處融洽,兩人琴瑟和鳴。」範山雖不知熊酌和申子繁如何相處,但這麼回答一定是正確的。

果然,商臣聽後沒有任何不滿。

秋雨落下,連綿飄搖,樊玶隨著刑獄偵查科的掌科何玉一同離開敖軍府。

何玉,字懷瑾,刑獄偵查科的一把手,憑借著過人的推理能力,所破案無數,其中牽扯謀反案就有數十起,反賊都在未動作之前被殲滅,楚國刑律條文無不經過他過目,頒布執行,案典官職無不經他之手批準,乃楚國司法第一人。

樊玶一襲玄色勁裝,上麵繡有敖軍府特有的獬豸暗紋,同何玉一同踏上船支,雨水在湖麵點起一圈圈水紋,這樣的陰雨天卻隻能走水路。

侍從遞給兩人各一枚白色藥丸,樊玶不明其意,看了看何玉。

何玉笑得從容淡定,捏了捏指尖的藥丸:「前去禹牢的路上有瘴氣,若不服用避瘴丸,輕則七竅流血,落下病根,重則當場斃命。」

樊玶學著何玉,將藥丸送入嘴中,不服用水,直接咬開,一股濃烈的苦味蔓延在唇齒間,直沖大腦,這倒讓樊玶更加清醒了。

纖繩拋開,船慢慢劃出岸邊。

「樊姑娘是否知道為何被調入刑獄偵查科?」何玉口氣隨意,在船頭負手眺望,平靜如水的目光裡任何事物都無處遁形。

「不知。」樊玶的確不知自己為何被調來調去,也許是楚王興致來了,便調她玩玩,畢竟君心難測,尤其是商臣。

「樊姑娘經歷這次事故後,料想成長了不少,敖軍府並不是人混的地。」

何玉特意說出這事實,樊玶的心就像被人撕開,痛苦卻不敢喊出聲,她難道不知道待在敖軍府艱難險惡,命懸一線,但由不得她,自打楚王告訴她敖軍府的存在,她這條命就和這秘密鎖住了。

「何掌科可知我調入的原因?」樊玶反問。

何玉微微一笑,他其貌不揚,卻有一種深不可測之感:「你調入我科自然得由我審核,但我姑娘的想法,希望你不會像普通女子見骨就暈,見刑就怕。」

樊玶頭皮發麻,但還是表現得平靜如常:「如掌科所願。」不然呢,她還有別的路可走?

何玉保持著笑容,在船頭欣賞濛濛細雨。

不知行了多久,水麵的霧越來越濃,呈現一片異樣的乳白色,濃到根本看不見前方的路。

「這就是瘴氣嗎?」樊玶問道。

「沒錯,這瘴氣雖無異味,但毒性極強,我們的避瘴丸也隻能支撐兩個時辰。」何玉輕鬆道。

樊玶心下大駭,她握了握拳,默不作聲。

他們幾乎花了兩個時辰才堪堪到禹牢,若是不熟路的,或是在路上有事耽擱,即使有避瘴丸也難逃一劫,這就是禹牢與世隔絕,萬夫莫開的天然屏障。

禹牢位於紀南城郊外的密林裡,四周沒有形成一條規整的路,隻有水路可達,而這片水域長年籠罩著瘴氣,尤其是陰雨天,瘴氣愈加濃鬱,視野中是強烈的乳白色,一臂之距竟看不到自己的手指,沒有經驗的船夫是無法辨別方向,更不用說找到禹牢,所以敖軍府的掌舵都是經過長期訓練,就算瘴氣再濃也可尋到最短的水路到達禹牢。

綠綠蔥蔥,層層疊疊林木和水環三麵為禹牢形成天然的防護,無數條藤蔓覆蓋住整麵牆,仿佛一張綠色的大網籠罩著,和四周融為一體,讓人更不易發現禹牢的存在。如此隱蔽不僅是為了防止劫獄,還可防止犯人逃脫。

禹牢占地廣闊,覆壓七百畝,共有三層,地上一層,地下一層,水下一層,地上一層專以土刑、火刑;地下一層專以金刑、木刑;水下一層專以水刑。

樊玶同何玉行到一麵毫無特點的藤蔓前,兩名獄卒上前,把眼前的藤蔓拖拉幾下,似乎是對應的暗號,彈指之間,二丈高的木門在密密麻麻的藤蔓覆蓋下,突然從整體中剝離,藤蔓隨著木門向兩邊剝開,在他們麵前敞開。

樊玶同何玉進入地上一層,稱為灻層。四周牆麵以椒泥塗就,在微黃的油燈下,鮮紅詭異,就像是鮮血糊在牆上,陰陰森森。灻層裡沒有一扇窗戶,隻有不知何處細小的透氣孔,這些透氣孔又被藤蔓遮掩,不管外麵是白晝還是夜晚,灻層都是昏暗一片。

樊玶很想捂著口鼻,灻層裡總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這味道夾雜著血腥、嘔吐物、排泄物、黴味、屍味……在陰雨潮濕的天氣慢慢發酵,味道變得尤其明顯。樊玶的胃裡不斷翻滾,她忍住酸水上湧,看著周圍的人若無其事,何玉走得更是一派自然,腳步輕盈。

灻層中間是能容下五人並列的走廊,兩旁是用玄鐵製成的牢房,牢房和牢房間隔處是一盞獸型鐵製的油燈,光亮十分有限,所照區域隻能看清牢門,牢裡便是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所關之人。

樊玶他們路過牢門,謾罵、唾棄、輕笑聲……不絕於耳,何玉一行人早已習慣如此,但樊玶第一次經歷這些,她楚語已經沒有任何溝通障礙,就因為這樣,聽到這些聲音不由心中一驚,實在不堪入耳,汙穢之極,偏如此,何玉他們還能鎮定如常,悠閒自在。

何玉轉頭看了看樊玶,繼而唇角一勾,滿意道:「有潛質。」

難道是對她表現的肯定嗎?樊玶不動聲色,內心暗忖:何玉簡直不是人。結果更不是人的還在後頭……

在牢房的盡頭,何玉悠然道:「我們就此別過,等你三日受罰完,自有任務交於你。」說完,他背手進入後麵的暗室裡,七八個獄卒一同跟了進去。

樊玶按了按月匈口,胃裡的酸味不斷翻湧,她用內力強行逼了回去。

「你同我來。」說話的是一位白發少年。

樊玶一愣,剛才在隊伍裡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雜聲太大,她竟沒有注意到他,尤其是他一頭雪白的鶴發,太明顯了。

樊玶和白發少年走到傳梯前,這是利用機關做的升降梯,為一方正的廂體,四麵鏤空雕刻凶獸,可一次容納十人,通過升降,左右移動到達禹牢各處。

樊玶和少年一起進入傳梯,少年按下機關,伴隨一陣陰風,廂體迅速向下沉去,速度不快,但又短暫的暈眩。

樊玶不禁對這鶴發童顏的少年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際遇,會讓他來到這裡。

「初來乍到,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是何尊職?」樊玶問道。

少年眼含冰霜,似乎在說一個陌生人的名字:「申遲,字叔時,是這裡的科佐。」

科佐是刑獄偵查科副職,輔佐掌科,少年姓申,難道出自楚國公族申氏:「敢問左思馬申舟是你何人?」

申遲看都不看樊玶,輕蔑道:「不認識。」

樊玶自認申遲性格古怪,便不多問,安靜地從鏤空中看傳梯從鐵牆滑下,直到停到一片泛著藍光的地方。樊玶走出傳梯,目之所及,都太過神奇。

幽藍的湖麵泛著熒熒藍光,在黑暗籠罩中看不清湖麵的邊緣在哪裡,仿佛置身於另外的世界。

湖麵分散坐落著隻容一人的石台,仿佛一座座島嶼浮於水上,上麵都是用石欄做成的籠子,足有一人高,裡麵的犯人被鐐銬捆住手腳,呈「大」字型吊在空中,防止他們沖撞石籠尋短見。要不是有這些牢籠,此處一定是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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