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1 / 2)
大而華美的畫舫夾在往來的商船中逆水而上。
那船逆著風,無帆也無舵,卻走得比所有的船都要更快一些。
臥房的床上鼓起一團,白七端著碗踱步過去,將碗在床頭放下後,對準床上的鼓包就撲了過去:「起床啦,長安。」
長安慢吞吞地從被窩裡探出個頭,還未睜眼,就被親了一口。
「長安。」白七隔著被子緊緊抱著他,「長安……」
念著名字,又低下頭去啄了好幾口。
他的動作又輕又溫柔,滿含珍惜之意。
「什麼時辰啦?」顧長安抓住白七垂下來的頭發,將人扯近了,也親了一口,「早安。」
「到也不早了。」白七笑道,「起來吃個飯,再等一等,我們就到聊城了。長安是想繼續坐船,還是轉陸路?」
顧長安一驚:「這麼快?」
回程的時候,乘那一葉小舟,也在船艙裡待了好幾日。怎麼換做了畫舫,一日夜就到聊城了?
「回杭州的時候你有事情要辦,自然要輕舟緩行。現下一路無聊得很,自然得早些抵達。」白七放開手,把長安從被窩裡拉起來,「我放慢速度,你吃個飯再想。」
顧長安坐在被窩裡,還有些迷糊。白七招來一汪溫水給他慢慢擦臉。擦著擦著,顧長安就清醒了:「我自己來。」
船上的空氣有些涼,帶著一些濕潤的水味。
顧長安洗漱完畢,捧著那碗魚肉粥去船頭找白七。
白老虎長身玉立,黑金的衣擺被船頭的風打得搖擺。雪白的長發在腦後隨風搖曳,像一片搖擺的雲,又像一捧連綿的雨絲。
分明是那麼高的畫舫,卻總有魚能躍到甲板上來。白七垂著眼,也沒有什麼動作,就將那些魚又扔回了運河裡。
旁邊的商船養著的船貓,看著上下翻飛的魚,不斷地「喵喵」叫。
「它想吃。」顧長安喝著魚肉粥,慢吞吞地說。
「不給它。」白七哼哼兩聲,「又不是我養的,我才不負責餵。」他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向長安,一低頭就在長安臉頰上蹭了蹭:「隻餵長安一個。」
顧長安垂下眼,舀了一勺子魚片粥塞白七嘴裡:「走陸路吧,也好沿途看一看。」
白七叼著勺子點點頭。
畫舫靠岸,化作馬車。兩人棄船登車,緩緩往南而且。
河南巡撫府衙落在了開封。
從聊城一路走官道到開封,大抵有個六百多裡的路程。這一路慢悠悠地晃過去,見過管道兩邊梯田萬畝,也遇到過一群一群的流民。
去歲的那場寒冬讓許多流民都定了下山的決心。
太冷了。滿山的雪能將人淹沒、把人冰封。僥幸扛過了一年,也不敢再冒第二年的險。隻想趁著氣候正好,給自己找一個落腳的地兒。
看見高頭大馬駕著車來了,流民們就紛紛避讓。
誰知那馬車卻停了下來。那木製的窗戶打開,從裡麵探出一個麵如冠玉的少年郎來。
那少年郎十□□的模樣,應當還未及冠。一雙眼裡滿是盈盈笑意,俊俏的臉蛋白淨得跟在發光似得。一開口,連聲音都是溫潤的:「勞駕諸位,我想打聽打聽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流民們露出警惕的眼神,他們打量了那小郎君好半天,才有一個老者開口道:「去開封。」
「這才離開菏澤。去往開封還有數百裡之遙,怎得會去開封?」那小郎君疑惑道。
流民們有些不耐煩,可這小郎君一看便是錦繡堆裡長成的人物,他們又不敢得罪。流民們麵麵相覷半晌,還是那老者開口:「開封來了個好官,去那邊更有活路。」
山也上得,水也淌得。為了求個活路,數百裡之遙,又算得了什麼?
那小郎君又追問:「是個很好的官嗎?」
「是哩。」老者慢吞吞地說,「肯為了咱老百姓去杭州府求那貓老爺開恩給糧給藥的,能不是好官?」
聽聞今春開封的春耕,許多人都種上了那個傳說裡香香甜甜的新糧。他們也想親手種一種,親口吃吃看。
等他們在開封府紮根了,會有機會的吧?
那小郎君沒在繼續追問,隻是笑道:「多謝老丈替我解惑。這些東西就當謝禮吧。」
他話音一落,兩匹高頭大馬拉著的馬車,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隻餘下了一個大布袋子,裡麵裝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流民們嚇了一跳!
那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就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這、這咋辦呢……」
流民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們凝視著那袋子,看得眼睛都疼了,也沒發現那大布袋子有什麼異常。
老者咳了兩聲:「來兩個老骨頭一起去瞧一瞧。」
他話音一落,就有兩個老人互相攙扶著走到了他身邊:「其他人都退後,確認了安全再來。」
他們三個小心翼翼地走到布袋邊上,用手上的竹棍去戳了戳。
那布袋毫無反應。
「硬的咧。」一個老人說,「不像活的。」
手中竹棍又更用力的戳了戳:「像是……圓石頭?」
「那麼個郎君,怎麼會留下一袋子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