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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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後,眺望南極大陸的海岸線時,露娜依稀能回想起年幼時墜入內格羅河的那個上午,她第一次接觸到北半球的靈魂。

南半球西三區有著離南極最近的國家,阿根廷。

這裡與中國有11個小時的時差。

當郎追那邊處於晚上22點,這裡就是中午11點。

羅伯特德拉維嘉先生是火地島省的大地主,他有一個500英畝的莊園,名下有幾個工廠,但他認為地主、工廠主這些都隻是他的兼職,他的主職是冒險家,他熱愛四處旅遊,探索古老的美洲大陸。

這次他還帶上了自己的女兒一起外出。

露娜自出生以來一直陪祖母生活在莊園中,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爸爸說要帶她看媽媽,但媽媽不是人,而是堆疊在山巒上的石頭,石頭上被刻下粗糙的羽蛇。

爸爸說母親和這些石頭會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他們在上帝那兒重逢。

露娜覺得這種說法不是很靠譜,爸爸是西班牙裔,他信上帝,媽媽是印加人,她不信上帝。

那媽媽信什麼?

看完亡妻,羅伯特在船上與友人們喝酒,河風吹來,他感到微醺。

小小的女孩想不明白關於信仰的問題,她蹲在船頭讓風把她的卷毛吹得搖搖晃晃,風突然大了一瞬,她沒站穩,被刮下了船。

水很冷,像一條黑色的大蛇張開大口,要將她吞進肚子裡,露娜恐懼地掙紮著,拚命呼救。

然後她就得救了,有人聽到了她心中的呼救,讓她的身體能浮於水麵、大聲呼救。

爸爸抱著她遊回到船上,露娜被大人們用毯子包裹起來,哆哆嗦嗦間,救了她的人擁著被子坐著。

「你叫露娜?」

露娜看著他,下意識回道:「是,你呢?」

郎追:「郎追,你可以叫我寅寅。」

羅伯特順著女兒的視線看過去,隻看到依然流淌不息的內格羅河,他皺起眉頭:「露娜,你在和誰說話?」

露娜正要回答,就看到寅寅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就消失了,接著露娜就感到大腦很疲憊,很痛。

小女孩從小身強體健,沒怎麼生過病,今天差點淹死在水裡,她被嚇壞了,身體也很疲倦,加上頭疼,露娜癟癟嘴,順從內心,先頭一仰,嘴一張,哇哇大哭個痛快再說!

郎追一覺睡到大天亮,清早捂著臉,低聲感嘆一句:「居然還有第三個……」接下來不會還有第四個、第五個吧?

經過確認,格裡沙和郎追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猜新來的露娜小朋友也差不離,這意味著他們之中有奇妙的聯係,可那到底是什麼呢?

郎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回來了,雖然她特意在門口熏了一遍艾草才敢進門,但郎追還是倒下了。

得水痘比種牛痘難受多了,癢得他睡也睡不好,郎追開始拒絕通感,他不願意將自己的難受傳遞到別人身上。

但是已經和他建立通感的那三個孩子都很固執,郎追不接通感,他們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他。

郎追很無奈地接受了格裡沙的呼喚,然後被小熊來了個熊抱:「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得水痘了,渾身都很癢,我不想你也癢。」郎追拍拍格裡沙。

格裡沙委屈道:「那你也要告訴我為什麼啊,我還以為你不和我做朋友了。」

郎追乖乖道歉:「對不起,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幸好小熊很好哄,說一聲對不起就可以原諒他。

「寅寅,你的身體真的很不好,才好了牛痘,又得了水痘。」

格裡沙很擔心郎追的健康,「你家到底在哪,等我攢夠錢,就坐火車送一隻母羊給你,天天喝羊奶就不會生病了。」

郎追忍著抓撓的沖動:「我覺得還好,水痘不是要命的病,而且隻要得過一次,以後都不用再怕了,你要怎麼攢錢啊?」

格裡沙的話語中透著天真稚氣:「我幫媽媽炸麻花,和她一起去集市賣,她就會給我1戈比。」

郎追好笑道:「那你要攢多久的錢才能買得起一張火車票啊。」

格裡沙給波波梳著毛,十分樂觀:「不用多久的,等我再長大一點,我會學捕獵,然後我就可以像舅舅一樣賣野獸的皮和骨頭,我會有錢起來的。」

郎追說:「我覺得醫生比獵人要更賺錢,以後還是我攢錢去看你吧。」

話是這麼說,郎追並不覺得那一天會到來,身處動盪亂世,最緊要的始終是活下去,長途旅行對他們來說太奢侈了。

和格裡沙比起來,菲尼克斯更清楚他無法與郎追見麵,格裡沙好歹和郎追還在一塊大陸上,菲尼克斯卻和郎追隔著太平洋。

小菲爾見郎追不舒服,便不提探索橡樹莊園,他坐在圖書館裡,捧著一本厚實的書,用輕柔的語調為給郎追念童話故事。

他抱著的書是《安徒生童話》,雖然安徒生已離世整整三十年,可他留下的故事依然那麼動人,這份影響力從作者的生命中超脫出來。

郎追聽著菲尼克斯的故事,覺得很奇妙,曾經的他和安徒生隔了一百五十多年,現在他們卻隻隔了三十年,他們所處的歲月靠得那麼近,也許在歷史上,他們會被算成同一時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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