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他想要立刻起身離開這裡,然後回廣州,或者去上海,把還沒有報道的工作也直接辭掉。
但夏夜的雨將下未下,他們漂浮在雲層之中,無處可逃。
「飛機目前正在經過較強氣流,請所有乘客不要走動,並再次確認是否係好安全帶。」
溫鬱的手指尖都涼了下來,大腦仍然空白一片。
男人並沒有對他投射更多的注意力。
那個人禮貌客氣,如同僅僅是路過他人生一瞬的陌生乘客。
他焦躁起來,像一隻羊被困在假寐的狼身邊,跺著蹄子無處可去。
他們不該這麼平靜的見麵。
他不該這麼平和地坐在他身邊,甚至還翻了一頁報紙。
溫鬱控製著自己深呼吸的聲音不要太明顯。
他也躺回自己的椅子上,如平日般揚了個淺淡的笑。
然後像是遊刃有餘一般,從容不迫地開了個話頭。
「好多年不見了。」
所有情緒像是交響樂前最壓抑的三個節拍。
隻要那個人接了這句話,一切轟鳴狂亂都將就此開始。
男人漫不經心地看著報紙,不再理他。
整整五十分鍾,他們都不再有任何對話。
第四個節拍,是毫無回應的休止符。
從廣州飛到北京,最快要兩個半小時。
溫鬱睡了半程,醒了半程。
後半程像是骨頭錯位筋節紊亂,硬邦邦地靠著椅子,也沒有再動一下。
當年被老師痛罵幾句罰到教室後麵站著都沒有這麼難受。
飛機落地很穩,撞擊感小,過渡順滑,很快便抵達了廊橋。
空姐係上垂簾,聲音甜美。
「請頭等艙乘客先行離開。」
溫鬱幾乎如同得救一般站起來,伸手去拿頭頂上的琴盒。
他個子不夠高,有些夠不到。
男人隨手拿了下來,平緩地放在他懷中。
「謝謝。」溫鬱下意識說。
聞璵看著他,插著兜轉身走了出去。
溫鬱臉頰發燙,像是被直白地羞辱了。
他不知道拿琴盒這個動作能有什麼貶低的含義。
可能這幾分冷淡和玩味才是羞辱本身。
他腦子發熱,快步追上他。
「也是巧了。」溫鬱說道,他莫名有了勝負欲,存心證明十年後的自己很灑脫,灑脫得不得了。
「我前不久定下來,回母校教音樂,算是個閒差。」
他如同表演話劇般低頭笑一聲,像是什麼都釋懷放下了。
「畢業這麼久,你肯定很久沒回過一中吧。」
聞璵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這次終於開了口。
「還好。」
「那你現在都做什麼?」
聞璵腳步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他看著他,像是在打量溫鬱如今的樣子,又像是給出一個話題可以就此停止的不耐煩信號。
溫鬱沒有被啞謎般的相處方式困住。
他此刻頭腦發燙,聲音發抖。
想用十分的自然輕快,來掩飾百分的恐懼慌亂與不甘心。
聞璵終於笑了起來。
「我現在教數學。」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等不到一萬件事都料理完的空閒時間,一腦熱開了坑,
爭取日更,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