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七歲的時候,我才知道,家外多了一個妹妹。」
聞璵在電話裡說出這句話時,聲音仍是泛著淡淡的苦澀。
「當時那個女人帶著她找上門來,我媽臉都白了,還以為是騙子。」
他輕笑一聲,很是嘲諷。
「真是騙子就好了。」
「妹妹的出生自然是無辜的,如果追責,是我爸毀了兩個家庭。」
「但是他仍是大搖大擺的過日子,甚至喝酒的時候和同事吹噓,說自己兒女雙全。」
聞璵說到這裡,就不肯再往後講了,像是被惡心事抵著月匈口般長長緩了一口氣。
「我不該問的,」溫鬱捂著電話道:「這種事……一定很不好受。」
「——鬱鬱,跟誰聊這麼久呢?」身後傳來開門聲:「你爹我買臭豆腐回來了,快來吃宵夜!」
「是聞璵!他講完題跟我閒聊了幾句。」溫鬱回顧門口,緊張道:「我先掛了,你早點睡。」
「嗯,晚安。」
溫鬱再轉回親爹麵前時,麵上有些心虛,但並未被溫健武發覺。
「小販多撒了點香菜,你要是不吃就給撇開。」他樂嗬嗬道:「今天爹高興!」
「你又談成生意啦?」
溫健武對兒子一向沒什麼避諱,甚至先前借貸多少去開公司,又如何賺翻也會津津樂道。
他一向覺得孩子懂事越早越好,免得稀裡糊塗敗掉家業最後睡大街。
「你爸啊,要跟人合夥再開一個公司,去倒騰汽油!」
顏晚馨正抱著筆記本邊辦公邊看電視劇,聞聲瞥向他:「別胡鬧啊,守好你現在的公司就不錯了,聽說現在原油價格忽上忽下的,一崩盤什麼都沒有了。」
「還有,你可千萬別隨便當什麼法人代表之類的——」
「知道知道,我心裡都有數,」溫健武嬉皮笑臉地打斷掉嘮叨,把另一份臭豆腐捧到老婆麵前:「嘗嘗,熱乎著呢。」
「臭死了!拿開!」
家裡笑聲一片,傳到院子裡都是一片熱鬧。
溫鬱回憶到這裡,坐在石榴樹下的秋千裡久久沒有動靜。
深秋裡蛐蛐還在鳴喚,客廳裡有細碎的走動聲,隻是一家人不再團圓了。
他坐在這裡發呆許久,久到顏晚馨拎著抹布出來佯裝要擦欄杆又看了兩眼,也一直沒有動靜。
不行,就算要走,他也得把事情講清楚。
溫鬱心裡清楚,如果說他自己是個作精,難哄還難追,那聞璵比他還要難哄一百倍。
兩個人作來作去隻不過是仗著幾分喜歡罷了。
「我有個u盤落學校裡了,得回去拿一趟。」
「非要今天拿?」顏晚馨閒不下來,又拿墩布去池子裡涮:「明兒周末啊。」
「得去一趟,要備課。」
他抓起手機走出去,動作快到忘了帶外套,剛出門刮了陣風就冷得打噴嚏。
顧不上那些了。
電話沒響幾聲被接通。
「璵哥。」溫鬱一麵喚他,一麵回頭看親媽有沒有跟上來:「有事跟你說,去學校方便嗎。」
他這時候反而不敢和聞璵去街上。
街坊鄰居的眼神有時候出奇的好,周末附近的學生也多,唯獨去學校裡不會惹人懷疑。
聞璵很快應下,聽出來他情緒不對還帶著點鼻音。
「穿外套了嗎?」
「沒,」溫鬱啞聲道:「我媽過來了。」
聞璵那邊傳來開關門的聲音,一路下樓梯,一路繼續問。
「今天來的?呆多久?」
「可能呆很久。」溫鬱頭疼起來:「她還不知道你在這,我在想我到底該換工作還是換住處。」
對麵靜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對策。
「校門口見。」
周末校門口仍有保安值守,小門房裡燈光溫暖還有歌舞晚會的外放,像是要把淒冷秋夜全然割離開。
他們簡單打了個招呼,默契地一路往沒有監控的操場走,像是飯後過來散步的一對閒人。
直到進入完全沒有視線的無人操場以後,聞璵才解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令人安心的氣息立刻將溫鬱包圍淹沒。
溫鬱沒有拒絕,低著頭拉緊衣服。
他雖然還沒完全鬆口,但在這種時刻腦子裡很明白。
等三言兩語情況交代完,男人嘆了口氣:「明著不能談戀愛了啊。」
「明著本來就不能談!」
「那就偷唄。」
「……!」
溫鬱忍不住想,這個人是怎麼能把偷情這事說得跟出門買顆白菜一樣理所當然。
他一時無話,隨男人緩緩地兜圈子。
聞璵手機震動起來,像是個電話,他並沒有看是誰打來的,徑直摁掉。
他們一起浸在黑暗裡,周圍靜到能聽見腳步的起伏聲。
「我一直在想,」聞璵低聲開口:「當年我們是怎麼暴露的。」
溫鬱剛消失的那幾天,他幾乎是調用了全部的理智去壓製情感,一次一次地復盤和尋找自己的錯處。
班裡沒有一個人知道,老師也毫無察覺。
他們明麵上一直隻是關係很好的朋友,甚至比那些動輒摟抱亂扌莫的男生要疏離克製。
「不是你暴露了,」溫鬱深呼吸著,緩緩開口:「是我。」
「我不知道,麻醉藥有時候,和吐真劑是一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