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話(1 / 2)
「這是什麼書呀?」小姑娘踮起腳指著擺在桌子上的幾本書問道,「姐姐好像從京都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看呢!」
時值國中三年級,距離京都修學旅行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是排球相關的雜誌啦。」澄夏對小表妹解釋道。
「誒——姐姐是為了要打排球才看的嗎?」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哦。」
她隻是想要了解排球的規則,想要知道這是一項怎樣的運動。
然後,更多地了解……月島螢。
「第9話 得分」
「規則知道的很清楚呀,特意去補習了麼?」第一次去看排球部練習的時候,清水潔子曾經這樣問澄夏。
當時澄夏回答不算是「特意」,隻是國中的時候了解過一些。
是謊話。
就是特意,她就是因為月島螢才專程去看的。所以這家夥說她傾向很明顯,等同於偏心——這句話沒錯。
南雲澄夏就是偏心月島螢。
有那麼一瞬間,周圍的人來人往和喧囂都被模糊,澄夏也險些脫口而出這樣的話語。但時間不對,場合不對,當事人……也不對啦!怎麼能是她先開口?
「你不要因為很感動就想太多。」澄夏撇了撇嘴,「這隻是因為我是個好人,有一顆無處安放的好心而已。」
她誇月島螢是個好人,他不接受,那她誇自己總行了吧?
而且現在排球部的同學們應該都在一起休息,或者通過練習保持狀態吧,怎麼月島螢會在這個地方恰好和她遇到?
不會是……
心底湧上莫名其妙的情緒,澄夏隻覺她隱約猜測到了什麼,心跳稍微有些加速。
「嗬。」月島螢又笑了一聲,像是在奚落她,這讓澄夏有些不服,她剛想說些什麼反駁他,卻沒想到少年忽然開口說道,「南雲。」
他收起取笑,神色認真。
「既然憧憬比賽,那就不要在場外不甘心、亂著急,想動手都沒辦法動手——不如,回到你的賽場吧。」
什、什麼?
澄夏訝異地看著他:「你……」
月島竟然察覺到了?!
可她隻是在入場的時候因為體育館裡熟悉的布置而觸景生情,然後流露出片刻的憧憬與不平,僅此而已啊!
見她表情驚訝,月島螢心中有數。
看來這一分,他是得到了。
因為她破綻百出,心情都寫在臉上,他當然會一目了然。在比賽場上,月島螢曾經被音駒二傳手的視線誤導,預判失誤,但在澄夏這裡,他可不會失算。
所以呢?他接下來是要鼓勵她,為她指點迷津嗎?那豈不是完全被他看透了,澄夏感到非常挫敗。
「我不會說『我不知道你在困擾什麼,但我覺得你應該如何如何』這種話,那樣未免太自大了。」月島螢看著她說道,「你的人生,沒有任何人可以指手畫腳。」
「……」
澄夏怔怔地看著他。
「做你自己。」月島螢肯定地說道。
隻有少年自己知道,他此刻走了個神。因為南雲好像第一次聽到別人對她說這種話一樣,所以她這副懵懵的表情,看起來出乎意料的乖巧,不是她從前的偽裝,而是被藏起來的脆弱。
……是一副看了會想讓人扌莫扌莫頭的表情。
月島螢別開視線:「你再想想吧,我走了。」
澄夏回過神來,她原本想追上去,又想起小胡桃發現她不見了可能會著急,於是她止住腳步,深吸一口氣。
什麼嘛,突然說這樣的話……她都還沒道謝呢,怎麼這個人就先逃走了。
任誰也不會覺得月島螢剛才的舉動是「逃」走,但在澄夏看來,剛才少年的舉動中有微不可察的破綻,被她及時捕捉到了。
偶爾有時候,月島螢不敢直視她。
但是這家夥,還真是可怕啊,竟然能分毫不差地說出她的困擾。不是老生常談的鼓勵,而是把選擇權交回到她手中。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因為想也知道,人生應該怎麼做,是當事人應該思考的問題吧?可是對於澄夏而言,卻不是如此。
爸爸思想保守,希望她做大和撫子一樣的女性,媽媽卻希望她張揚明媚,替結婚後辭職的自己完成年輕時的夢想。於是她的出生變成了父母的博弈,掩蓋在最普通的家庭煩惱之下,從穿衣風格到想要學習的特長,大人們看似平和的討論中藏著年幼的澄夏不知道的種種危機。
有很多人誇獎澄夏聰明,即使是被她捉弄過的人也會這麼說。但她又很遲鈍,遲鈍到她抱回優勝的獎杯,才發現家庭陷入支離破碎——爸爸說不要繼續學習空手道了,做點像女孩子一樣的事情吧,媽媽堅決反對,於是兩人就此分居。
是因為她做喜歡的事情,才會這樣嗎。
在父母漫長的拉鋸戰裡,澄夏心中始終有無法走過去的一道坎,它看起來是高高的一堵牆,但她知道,隻要她不再躊躇,她敢於邁出那一步,她就可以跨過。
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
於是即使後來父母都無暇再乾預她的人生規劃,澄夏依然在猶豫和彷徨,她得到了選擇權,但她不敢去握住。
做她自己嗎?她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不隻是在得到優勝獎的時候,從澄夏開始練習以來,就有人問過她累不累。她當然很辛苦,初學時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是她喜歡啊。於是當頒獎人問她,接下來還有什麼規劃的時候,她的回答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