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遠萬裡尋他千百度,再相逢咫尺天涯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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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執明搶了莫瀾的琺琅兔耳垂冠,扮成莫瀾的樣子,獨自騎著馬往曲風酒樓出發了。

昨夜莫瀾幾乎是呼天搶地,說什麼也不讓執明一個人去鄉村野店赴會。雖有血玉發簪作為信物,但萬一有人仿造慕容離的字跡怎麼辦?或者他受人挾持,被迫之下寫成那封信也未可知。

信上還說,赴約時要獨自前來,且要坐在酒樓二樓背對樓梯口的位置,怎麼看怎麼蹊蹺。再說信上指明了是要他莫郡侯前去赴會,王上萬萬不能涉險。執明隻說,若慕容離有難,他絕不會坐視不理。莫瀾這才不再勸了。

關外比不得關內繁榮景象,多是崎嶇的羊腸小道,有些地方甚至連路都沒有。執明好不容易起個大早,到達曲風酒樓的時候也已快到卯時了。

曲風酒樓雖然叫酒樓,連個荒郊野店都算不上。隻是一間木板搭成的破房子,沒有瓦礫,茅草作的平頂。遇上陰晦天氣,木板露著縫的地方都能灌進雨水來。

執明從來沒見過這麼破的房子,不禁皺了皺眉。稍一猶豫還是走了進去。

因為時辰太早,店裡幾乎沒有客人。店小二在櫃台裡坐著打瞌睡,見有客來,佯作沒看見,隻是不理。執明往櫃上丟了一條金子,小二立刻睜眼,滿臉堆笑道:「公子爺,請上座。要不要嘗嘗關外的燒刀子?勁可大呢。」

執明想起慕容離不喜歡他酗酒,隨即道:「大清的早飲什麼酒?來一壺桂花茶。」

小二賠笑道:「公子,在這地界桂花茶可不好找。不如小的給您上烏龍茶,清涼去火。」

執明點了頭算是同意,又問:「樓上有雅座沒有。」

小二道:「有,有。您隨我來。」

曲風酒樓一共隻有兩層,樓梯是厚木板搭成的梯子,踩上去咯吱作響,還有點晃。屋頂也很矮,剛能站起人來。所謂雅座,隻是一張老舊方桌配長木凳。

二樓沒有別的客人。執明依信中所言,背對著樓梯口坐下。不多時,小二就送了茶來。

這哪裡是什麼烏龍茶?分明是一把陳年碎茶葉末。沏出來的茶色又渾又暗。這麼差勁的茶,恐怕煮茶葉蛋都不夠格。執明端起茶盞湊到鼻尖聞了一聞,眉頭皺得更厲害。於是他也不飲茶,隻把那個粗瓷茶盞端在手裡擺弄。

約莫卯時過半,酒樓裡也未有其他客人來。四下靜悄悄的,隻能聽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執明不禁暗暗起疑。依慕容離往常行事,有約必不會遲來。現下送信人卻遲遲不現身,難道真的有人模仿慕容離的字跡偽造書信?那會是何人,他們約莫瀾來這鄉村野店目的何在,又是如何得到血玉發簪?

想到此,執明忽然感覺脊背一涼。

是刀柄,或是劍柄抵住了脊背。利刃的寒氣幾乎要透過外袍,戳進脊骨,直逼後心。

執明陡然一驚,汗毛倒豎。不知不覺間,竟有人手持利刃,站在他身後不足半步之處。此人定然是身手了得,居然靠近的時候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隻在身後帶起一絲風。執明低頭一瞥,見得一片黑色的衣角。

「別回頭。」

威脅的口口勿,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說話時有一口淤血積在喉嚨裡。執明不會武功,感覺不出殺氣,卻能聞到黑衣人身上散出一絲淺淺的血腥氣息,倒像是衣服上沾著未乾的血。若惹怒了這黑衣人,隻怕是逼在後心的那把利刃,也要白的進紅的出。

執明依言沒有動,隻略微端起手中的茶盞,側目望向盞中。

茶水中倒映出那個人的臉,隻見他戴著黑色冪蘺,垂下的黑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隱隱露出下頜及嘴唇的輪廓。可惜荒郊野店的茶質地極差,又濁又暗。恐怕即使此人沒戴垂紗,茶水也映不清他的相貌。

這麼一個麵罩黑紗的影子漂浮在茶盞中,泠泠透著十二分清冷,像是要把盞中的溫茶給冰涼了。

來者不善!

執明握緊了手中的茶盞。

埋伏在酒樓牆外及屋頂的十二名護衛,早已把冷箭從四麵八方對準了站在執明身後的黑衣人。箭尖隱藏在牆縫和屋頂茅草裡。衛濟小將軍也換了護衛裝束埋伏其中。隻等王上摔盞為號,萬箭齊發。任憑這黑衣人本領通天,也教他難逃一死。

黑衣人亦警覺周圍有埋伏,竟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隨即將一信箋遞過執明肩膀,低聲道:「莫郡侯,請把此信交與王上。」

執明心中一震。

他沒有接信,而是伸手反扣住黑衣人的手腕。雖然黑衣人刻意壓低了嗓音,但那聲嘆息絕對是慕容離有沒錯。

執明記得慕容離還在天權的時候,常在向煦台的水榭旁吹奏洞簫。簫聲低回宛轉,冥冥冷冷,充滿悲切之意。他後來才知,那是一首憑吊的曲子。

「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綿吹欲碎,繞天涯。」

慕容離一曲吹畢,遙望著關外的方向,低低嘆息一聲。那聲低嘆融入洞簫淒咽的尾音裡,如梧桐伴秋雨,荻花盡零落,哀傷到了極致。讓人聽過就無法忘卻。即使是像執明這般刀槍不入的心性,也聽得幾乎要垂下淚來。有道是,世間縱有千種愁,難抵眉心一點秋。

執明聽了這聲輕嘆,心先是驀然一疼,卻又轉為失而復得的狂喜。

此時若不是劍柄還抵在後背上,執明肯定會跳起來摟住慕容離的肩膀,喊他好幾十聲阿離,好言勸他同自己回宮去,從此再也不要離開天權。

慕容離絕沒料到「莫瀾」會把他的手腕扣得死緊。他用力一抽,竟不得脫開。驚怒之間,低聲斥道:「放手!」

執明想得正開心,聽了這一聲嗬斥,頭腦才清醒了些。

慕容離這身裝扮,顯然是在隱藏身份。來這荒郊野店相見,肯定有難言之隱,想必是不能立刻同他回去的。但若是就這麼放了手,任慕容離在這關外荒涼之地離去,下次再見他又哪知是何年何月,何時何處?

執明心思飛轉,想說些什麼才能讓慕容離留下。可這一時半刻,哪裡想得出來?那廂慕容離又想用力掙脫。執明情急之下竟冒出一句:「阿離,你的發簪還在我那兒呢。」

信箋從慕容離手中滑落,掉在執明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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