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番外】弄青梅-下（1 / 2）
「你還說沒欺負他，根本是騙人的。你連他爹都欺負了。」小執明攥著小拳頭，忿忿不平地道。
莫將軍無法辯解，隻抄著手鼓著腮幫，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是，壞事總得有人來做嘛。」
「他一定很害怕的。難怪他總是要哭，吃了福香果子都高興不起來。」小執明坐在樹杈上，著急得扭來扭去。「阿昭叔叔，咱們得送他回家才行。」
「送他回家？」莫將軍捏了捏小執明的腮幫，「你不是喜歡和他一塊玩麼，舍得送他回家嗎？」
小執明的小臉垮了下來，他擰著小眉毛搖了搖頭。
莫將軍揉了揉小執明的腦袋。「不如這樣子吧。給他服一顆忘塵丹，讓他忘了之前的事情。這樣他就不害怕了。以後就留在宮裡，天天都能跟明兒一起玩，好不好？」他把王上的意思告訴了小家夥，想看看明兒自己會怎麼拿主意。
「……不行啊。」小執明趁機撲進莫將軍懷裡，貼著他的耳朵道：「他這麼小就離開家人，就算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也是會害怕的。況且知道他身份的人，說不定就會欺負他。」
小執明的聲音極為不情願，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說服自己。
莫將軍輕輕拍著他，柔聲道：「明兒不會保護他嗎？」
「會。」小執明堅定地說道，但他很快又擔心起來，「可是……如果王上再要傷他可怎麼辦？還是隻能把他送走啊。」
莫將軍也不贊同把小慕容黎強行留在天權。他也擔心王上生性乖張，將來萬一哪日心情不好再變了卦，到時候刻沒人救得了小慕容黎。難得太子殿下小小年紀就懂得這般道理。於是他就沒對小執明再多說些什麼。
小執明卻想得很多，「若是送他回家的話，他爹能好好待他嗎？可千萬別再把他扔到城牆下頭去。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別送他回去呢。」
莫將軍道：「他的父王已經後悔了，昨日就想讓我把他留下吶。一國君主，當時也是情勢所逼，想必以後不會再沖動行事了。」
「噢。」小執明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明兒決定了嗎？」莫將軍把他的小臉扳起，看著他的眼睛。
「嗯。」小執明從莫將軍懷裡溜了下來，學著他父王的樣子道：「莫將軍先送書信給瑤光王，要他親自來接王子，我天權便將王子送還。他若日後不好生善待王子，就是暴虐無德的罪名，我天權必討之。」
「是，太子殿下。」莫將軍也像接到王令那樣，對這個隻比他膝蓋高一點的小家夥鄭重地行了一禮。
而後他嬉皮笑臉道：「若是日後不見了人，王上查問起來，這鍋還是得你來背。」
「背就背。」小執明撅著嘴，一副全包在他身上的模樣。
獨自回到軍帳的時候，小執明忐忑不安。
他不知該怎樣麵對小慕容黎。他那麼聰明，很快就會明白這一切的。到時候他會把他也劃為侵略他國家的壞人，一定不會再跟他一起玩兒了。
小執明撥開簾子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他打定主意，即使小慕容黎一時想不明白，他也會把實情告訴他。就算他要打他罵他，他也認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軍帳中已經不見小慕容黎的影子。
小執明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最先想到的是王上要對他不利，他不該粗心大意，把他一個人留在帳中睡覺的。
正著急自責時，小執明發現他的外衣疊得好好的放在床榻上。這麼看來小慕容黎不是被人帶走，是自己出去的。那件外衣上還能看到乾掉的淚跡。
是又哭了嗎？他會去哪兒呢？
小執明趕忙出帳去尋。然而他也是個小孩子，與其這麼漫無目的的尋找，不如去找阿昭叔叔來幫忙。
他往主帳跑去。還未跑到主帳，路上遇見三五個士兵聚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那個小家夥就是莫將軍從瑤光帶回來的？」
「王上有令，絕對不能讓他跑到軍營外去。」
「哎，這眼下找不到人，要是他已經跑出去了呢？」
「那就……」
「在這邊。衛將軍，你們快來。」
「噢，好。」
小執明心裡一驚，趕忙跟上那些士兵。他隻盼著小慕容黎千萬別跑到營寨外。追過去不遠，又看到有幾個士兵聚在一起。卻沒見小慕容黎的身影。
其中為首的是衛將軍，他道：「還是上報王上吧。你們別看這孩子年紀小，他可沒那麼簡單。把他帶到主帳去。」
「是，將軍。」
小執明從士兵的縫裡擠過去，這才看到小慕容黎跌坐在地。他跑上前，把小慕容黎擋在身後，對那些士兵道：「是我帶他出來捉迷藏的，不許你們抓他。」
「太子殿下？」
雖然小執明年幼，可是他身份貴重。士兵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於是轉頭看著衛將軍。
衛將軍對這些小孩子胡鬧的把戲完全不以為意。在他腦子裡，就算太子不守規矩出了軍營也該罰，何況這麼一個從外麵帶回來的小孩。他嚴肅地道：「太子殿下，末將等奉王令行事。你切莫要妨礙。等帶他去見了王上，自有分說。」說罷，示意那兩名士兵上前。
小執明最害怕他父王。他知道要是鬧到王上麵前，萬一小慕容黎被認定是想要逃出軍營去，可無人能救得了。於是他叉著月要瞪著眼睛，喝道：「站著！不許上前。」
他喊得奶聲奶氣，完全是虛張聲勢。但這神色倒和天權王生氣的時候有三分俏似。上前的兩名士兵竟不覺被這小家夥震懾住。
小執明道：「既然王上說的是不準他出軍營，你們可有誰看到他出去了沒有？」
「這……」
自然是沒人看到。因為小慕容黎還沒來得及出軍營就被攔下來了。
衛將軍指著小慕容黎：「這小子方才鬼鬼祟祟，一直躲著巡邏兵。不是要偷溜出軍營去是要做什麼？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親自問他。」
小執明稍微回過頭看了一眼小慕容離。小慕容離卻低下頭去，躲開他的眼神。
所有的人都看出來是小孩子心虛。衛將軍道：「把他帶走。」
小執明急得實在沒辦法，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摟著小慕容黎。他自知理虧，不敢再頂嘴了。卻拉出一副「你要帶走就兩個人一起帶走」的架勢。
衛將軍已有怒色，「你——」
這時忽然有人走到衛將軍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衛啊，領這麼多人乾嘛呢？」
衛將軍一回頭，見是莫將軍。心想來的正好。他指著兩個小家夥道：「莫將軍，您快管管太子殿下。他……」
莫將軍打眼一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湊到衛將軍耳邊，嗤笑著低聲道：「得啦，多大點事。你們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小屁孩兒，丟不丟人？」
衛將軍也壓低嗓子道：「將軍你別鬧了。王上有令不得讓這小孩子跑出去。到時候違了王令，誰擔待得起？」他很生氣。要不是莫將軍這個罪魁禍首撿了個麻煩回家，弟兄們至於滿軍營找人忙得晚飯都還沒空吃嗎？始作俑者居然還在旁邊看笑話。
莫將軍卻按著衛將軍的肩膀，挑眉示意他看那兩個摟在一起的小家夥。「就說你一根腸子通到底。你瞧瞧，這遲早是王上家裡頭的人。要帶去見王上，也該是由太子帶了去。你跟著瞎逞什麼勁？嫌王上平日罵得少啦。」
「不是，這……」 衛將軍瞪著眼攥緊拳頭，一時卻反駁不了。
莫將軍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故意沒有很小聲，旁邊離得近的幾個士兵都聽到了。莫將軍趁機揚了揚手，「散了散了啊，都去吃晚飯去。」
既然頭目發話，圍在旁邊的士兵都非常識趣地散了。隻有衛將軍是死腦筋，也被莫將軍拉走了。莫將軍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笑著沖小執明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小執明這才鬆一口氣。他發覺懷裡的小慕容黎正在瑟瑟發抖，好言安慰道：「沒事啦，你別害怕。」
小慕容黎不敢抬頭看他。跑出營帳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根本不認識回瑤光的路，甚至還沒出軍營就被攔下。如果不是小執明及時趕來，他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又想到他為了保護他不惜跟他父王對峙，還把最喜歡的點心都給他吃了。他卻要從他身邊逃走。況且他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而他不過是戰俘而已。他一定不會再喜歡自己了。
「嗚……疼……」小慕容黎方才被那麼多士兵圍著都沒哭，這會兒卻突然哭了起來。
「哪裡疼？讓我看一看。」小執明慌忙問道。
小慕容黎不說話，隻是不住地抽泣。小執明檢查了一番，似乎並沒見小慕容黎傷著哪裡。最後捧起小腳丫來一看，見他沒穿鞋，隻穿了襪子。襪子已經被劃破了。腳丫上也有淤傷，幸好還沒破皮。
「哎呀，這裡疼是不是？」
小慕容離哭著點了點頭。他還是不敢看小執明，因為他是怕逃跑的時候走路有聲音才沒穿鞋子的。小腳丫這樣被握著，仿佛那見不得人的秘密也被人家知道了。
小執明把他的小腳丫放下來。雖然知道小慕容黎想要逃走，還是試探著問道：「我帶你去敷一點傷藥好不好？這樣不能走路了啊。」
「嗚……」小慕容離仍然隻是哭，不說話。卻蹭進他懷裡，大概是同意了的意思。
小執明小心地把小慕容黎抱起來。他年紀隻比小慕容黎大一點，可是小孩子隻要年紀相差一點點，身量就會差得很大。而小慕容黎也太輕了，小執明覺得他和自己以前抱過的小貓分量差不多。
他把小慕容離帶回自己住的帳篷。這頂帳篷是給小孩子住的，因而很小。小小的帳篷裡隻有兩個小家夥，足以給人安全的感覺。
莫將軍一定是提前來過了。他給他們準備了傷藥。又怕兩個小家夥吃不慣軍營的飯食，還打了鵪鶉烤好了送給他們吃。甚至把小慕容黎的小鞋子都一起捎過來了。
阿昭叔叔可真好啊，小執明這樣想著。
他給小慕容離敷過傷藥，又把烤鵪鶉拿來兩人一起吃著。小慕容黎覺得不痛了，又吃過東西，於是漸漸地平靜下來，總算不再哭泣。
吃完晚飯，小執明小聲道：「那個，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見小慕容黎又害怕起來，趕忙解釋：「聽我說，你別害怕，你家裡人都沒事。阿昭叔叔已經撤兵了。我跟他說好，明日一早就送你回家去。好嗎？」
小慕容黎睜大眼睛看著他。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執明沒見過小慕容黎哭的這麼厲害，比被他父王用劍嚇唬的時候哭的還要厲害。他輕輕拍著地的後背，滿懷歉疚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小慕容離把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嗚……我不要。」
「乖啊。」他柔聲安慰他，「明天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