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紅樓(五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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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淵手裡拿著匣子,再看母後那副『單純』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

低頭看著匣子,水淵眼神一瞬間復雜。

沒有太上皇在的萬壽雖然很熱鬧,但到底少了些什麼,等晚宴過後,眾官員們也就魚貫退場了,太後則是早早的就回了福壽宮。

水淵起身時,諸妃頓時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可誰曾想,水淵壓根不管這些妃子,徑直拿著匣子回了紫宸殿,一進大殿,他立即揮退了宮人,讓周恆看著大門,自己則是坐在禦案後麵,輕輕的打開了匣子。

匣子的鎖扣上封著蠟,蠟上麵蓋的是太上皇的私印,仿佛是不信任太後,這才防了這一手。

打開蓋子後,裡麵躺著兩個白玉瓶和一張簡短的信箋。

信箋中寫道:「驚覺眾位皇兒尚無子嗣,朕甚為焦急,於煉虛宮中求得丹丸,服下後自可綿延子嗣。」

太上皇說的隱晦,可意思卻很明顯,幾乎明的告訴這些兒子們,當初他們之所以沒有孩子,便是他下的手,如今他禪位了,想起來兒子們都還沒子嗣,如今給兒子們送了藥,吃了就能生孩子了。

水淵捏著信箋,眼底情緒翻湧的厲害。

玉瓶靜靜的躺在匣子中,靜靜的等待著他去開啟。

太上皇對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

多麼諷刺,因為是生養了他們的父親,就可以肆意的操縱著他們的人生,若不是老大下了狠手,直接殺了老二,指不定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就不是他水淵而是水淳了。

還有……

水淵猛地閉上眼睛。

『啪』的一聲蓋上匣子,揚聲喊來周恆:「宣太醫。」

周恆看了眼禦案上的匣子,躬身應道:「喏。」

水淵手輕輕的落在匣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匣子頂。

不是他多疑,而是因為太上皇在他這裡早已沒有誠信可言,當初太上皇既能做出為了保證心愛的兒子上位,而害的其它皇子生不出子嗣,那麼自然也能為了保證心愛兒子的兒子能上位,再害了他。

當初將壽兒送到秦氏身邊時,他的內心其實是掙紮的。

秦氏身份特殊,乃是廢太子之女,哪怕她說的再好聽,也難保她心底對皇家還有恨意,若壽兒這個皇孫落到她手裡被教的與皇家離了心,他便是那千古罪人。

可到底一己私欲,哪怕明知不可為,在那一剎那,他還是去做了。

如今卻覺得自己這個決定英明無比。

若今日真查出這丸藥有問題,就說明父皇依舊更在意水淳的兩個兒子,而且……他甚至開始懷疑,太上皇之所以這麼著急忙慌的去承德,就是為了保護那兩個孩子。

很快,太醫來了。

水淵將玉瓶遞給太醫:「看看這裡麵的藥有沒有問題。」

太醫一愣,隨即趕緊的上前來,伸手接過玉瓶。

玉瓶不大,裡麵一共四粒丸藥,每一粒丸藥都有雞蛋黃那麼大,太醫小心翼翼的用銀刀從每一枚丸藥上麵刮了點下來,仔細的查驗。

一共來了三位太醫,其中兩個是院判,另外一個是有名的製藥師。

平常勛貴家請的太醫多是些普通太醫,便是在宮中也隻是為宮人瞧病的,能給水淵看病的必定是太醫院中醫術最好的一波人,所以這丸藥一拿到手,三個人聞一聞,又嘗了嘗,頓時臉色就變了。

尤其那位製藥師,方才中年,反應最為激烈。

「呸呸呸——」

他低下頭,對著地麵就是連續好幾聲。

等『呸』完了才想起來如今正在紫宸殿內,陛下正站在旁邊目光冷沉的看著他。

瞬間,頭皮一麻,冷汗就下來了。

膝蓋一軟,整個人狼狽的跪趴在地上,嘴裡連聲喊道:「微臣殿前失儀,求陛下寬恕。」

「無妨,你起來吧。」

水淵倒不至於遷怒太醫,他此刻隻想知曉,為何他剛剛反應那麼激烈。

太醫這才鬆了口氣,慢慢的爬起來,佝著身子抬手用袖子給自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結果這口氣還沒嘆玩呢,就聽見皇帝問道:「這藥可是有什麼不妥?你竟這麼大的反應。」

太醫瞬間又跪了下去。

「微臣,微臣……」

他渾身哆嗦著,這藥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他真的很怕自己一句話被牽連到什麼內宮陰私裡麵去。

「你如實說便是,便是說錯了,朕恕你無罪。」

就算水淵這麼說了,太醫依舊一腦門的汗,下意識的看向那兩位老院判,見他們微微點頭後,這才顫抖著聲音說道:「回,回陛下,這丸藥外麵裹著蜜,起初微臣倒是沒發覺哪裡不對,誰知後來越嘗……這丸藥,丸藥……」他咬咬牙,乾脆一閉眼,心一橫:「這丸藥裡多是些傷根本的藥材,若是過多服用,容易傷了壽命,便是服用的少,也容易傷了底子,日後怕是……怕是傷及子嗣。」

「砰——」

一方硯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天子一怒,兩個老院判也跟著跪了。

「你們先下去。」

水淵壓抑著心底的狂怒,眼底裡泛著赤色,語氣沉冷的說道:「今日之事給朕爛在肚子裡,若日後讓朕知道你們在外麵胡言亂語。」

水淵猛地轉身,狠狠的瞪向三位太醫。

太醫們趕緊的表忠心:「微臣必定謹言慎行,定不敢透露半句。」

「下去吧。」

水淵一甩手,周恆趕緊的過來帶著三個老太醫出去。

等出了紫宸殿的院子,三個太醫才猛然鬆了口氣,有種從閻王殿裡走了一遭的感覺,三人相互扶持了,這會兒也顧不得平日裡的針鋒相對,隻想著趕緊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周恆送走了三位太醫,回到紫宸殿,就看見裡麵一片狼藉。

水淵正坐在禦案後頭的龍椅上閉目養神,瞧著好似已經恢復了平靜,隻是周恆清楚的很,此時恐怕陛下心底正狂風暴雨,一時半刻的風平浪靜,不過是假象罷了。

「周恆,你現在就讓人去幾位王爺的府上,告訴他們這丸藥千萬不能吃。」

沉默了好一會兒,水淵才緩緩開了口。

周恆趕緊的低頭:「喏。」

又趕緊的出門吩咐徒弟做事去了,回頭來又讓宮女把屋子裡給收拾了。

水淵一直沒什麼反應。

到最後,甚至周恆都有些心裡打鼓了,水淵是個善於隱忍的皇子,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家母妃是個靠不住的,一丁點兒大就想方設法的避開甄妃的迫害,討好瑞王……可他再怎麼隱忍,也沒此時這般沉得住氣。

平靜湖麵下的暗流更加恐怖。

周恆站在角落裡,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一夜恐怕除了皇太後,沒人睡得著,水淵在紫宸殿枯坐一夜,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早朝時間,才仿佛突然驚醒,起身換了身衣裳就上朝去了。

朝堂依舊吵吵鬧鬧,隻是比起太上皇尚在時稍微清淨了些。

水淵不敢大動作,對戶部卻抓的很緊。

登基前,他就開始幫著兵部從戶部催銀子了,戶部尚書頭頂上本就稀疏的頭發愈發的稀少,若是不戴官帽,遠遠的瞧著,甚至都反光了,可見他最近日子過得多苦逼。

這一大早,內心滿是痛苦的上了朝,瞧著兵部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跳出來,戶部尚書隻恨不得沖上前去捂住這群人的嘴,讓他們一個個的別說了。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庫裡沒銀子,就算把他殺了祭天也沒用啊。

水淵看了看戶部尚書呈上來的折子,麵色沉沉,終於開了口:「前幾日,朕聽了個趣事,說榮國府將自家的大管家給抄家了,共搜刮出了十多萬兩銀子來。」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當初欠戶部銀子的人家都有賬可巡,劉萬海。」

「臣在。」

一個膀大月要圓,留著絡腮胡的官員從兵部的陣營裡站了出來。

「既然你們兵部要銀子,你便隨著戶部一起去各家催一催,若催不出來,朕許你們搜查各家庫房,若當真庫房的老鼠都要餓死了,這賬免了也無妨。」

劉萬海頓時眼睛一亮,雙手抱拳,聲若洪鍾的應道:「臣遵旨。」

這君臣一說一應,幾句話的功夫就把整個朝堂給震懵了。

當初結賬的都是什麼人家?

要麼就是老皇親,要麼就是勛貴,反倒是劉萬海這樣草根出身的沒欠什麼銀子。

以前皇帝還看在太上皇的臉麵上,善待這些老人,誰能想到,太上皇萬壽剛過,陛下就下了狠手呢?

這是看著太上皇去了承德了,所以就敢肆無忌憚了麼?

一下朝,不少人埋著頭直往外頭沖,著急著趕緊回去通風報信去。

若家裡的銀錢不緊張的話,就趕緊的把銀子給還了吧,若是真被劉萬海這個莽夫帶著兵沖進庫房去,失了臉麵事小,若是查出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那可真是要掉腦袋的。

回去後幾番一琢磨,大家也想明白了。

新舊兩任帝王鬥法,殃及了他們這些池魚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當初誰能想到,最後登基的會是這位出生不好的皇子,以至於甚至連蠢貨三皇子都有人支持,這位四皇子卻宛如孤家寡人,單打獨鬥了那麼久。

水淵回了垂拱殿,剛坐下來,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聽說皇後溫氏差人過來了。

「是出了什麼事?」水淵心情不佳,語氣很是不耐煩。

那來稟告的宮女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賢王妃哭著進了宮,說是賢王不好了。」

水清不好了?

昨兒個晚宴的時候不是還生龍活虎的麼?

難不成……

水淵臉色頓時大變,猛地起身,立即讓周恆親自往賢王府跑一趟。

難不成在他告知丸藥有問題後,那個蠢貨還是吃了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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