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眾生皆苦啊...(1 / 2)
多麵手嘛,沒點本事都撐不起這個稱號。
地府的陰暗和潮濕是家常便飯,天色漸晚,牢道理燭火昏黃,昌靈看路都得非常仔細。
隔壁就是錦衣衛大哥們的審訊室,昌靈微微縮著肩膀,警惕的看著周圍。
這環境下…人是怎麼待下去的啊…
「昌總管,就是這了…」
昌靈挺了挺肩膀,故作輕鬆的輕鬆的點點頭,從袖間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塞進那人的手裡。
那人掂掂袋子,低著頭退出去了。
小福子在門外守著,已經都打點好了。
見如今四下無人,昌靈才看向牢欄內的人。
破爛骯髒的囚服,淩亂的頭發,不堪入目的牢房,而這一切卻被如今正正襟危坐在草墊子上的溫元襯得微不足道。
他雙目禁閉,盤腿而坐,不遠處的破木桌上還有牢飯,不過看起來已經冷透了,但整齊乾淨的筷子表明他一口沒動。
昌靈來到裡麵,又看看桌上的飯菜,垂下了眼睛。
「昌總管。」溫元緩緩開口,接著睜開了眼睛,「不曾想,這生前的最後一晚,見到的最後一人,居然是您。」
「是啊。」昌靈取下了帽子,將帽子拿在手裡,自然得就像是來到了友人家做客一樣,「不過我這次前來,不是代表昌公公,而就是我,昌靈。」
靈淋的發音很像,溫元單聽聽不出來什麼端倪,但是昌靈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用的是自己本來的聲音。
「這…」溫元瞪大了眼睛,看向昌靈。
昌靈沒覺得什麼,將帽子放到了桌上,然後在溫元的注視之下坐了下來。
「昌公公…您這…」溫元反應了一下,「您,您是女子?」
昌靈看著他,笑了一下,「是。我是女子,剛年過十八。」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向人介紹自己,昌靈內心還是有點興奮的。
溫元眨著眼睛,扌莫了扌莫胡子,反應了好一會,然後突然開懷一笑,「也對,老夫如今是將死之人,公公告訴我也無妨,死人知道秘密也開不了口。」
「大人怎麼不吃飯啊。」昌靈注視著木桌上的冷飯,問道:「一般服刑前一晚,做的都是大人生前最愛吃的,宮中手藝也不差,大人不吃不白費了嗎。還是說,大人不覺得這是最後一晚?」
「哎呦哈哈哈。」溫元笑了,「公公真是說笑了,我早該有今天。早該的,怎會不知這是最後一晚?隻是啊…」溫元笑著笑著,看著麵前的飯菜,沉默了。
「大人早就知道?」昌靈問:「此言何意啊?」
「倘若先前,你這種來牢房問我話的,我早裝瘋趕他們走了。」溫元說得輕描淡寫,「但,今晚不一樣嘛…而且大人都坦誠相見了不是?」
昌靈撇嘴笑了一下,「我帶了好酒,大人慢慢說。」昌靈說著,拿出了一壺酒,又在溫元凝固的笑容裡拿出來了兩個杯子,還在他的目光下,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又將他的滿上。
溫元緩緩的接過酒杯,眼中意味不明,隻是摩挲著酒杯,半天才低聲回應:「臣與陛下,曾是同窗讀書的摯友。」
昌靈看著他的眼睛,他垂著眼,什麼都看不到,但有什麼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陛下出生於華桐,年幼之時來京城讀書,從私塾到學府,同窗之友上百人,張雲楚將軍也是其中一個。我也是其中一個。」溫元頓了頓,繼續道。
「陛下從小聰慧和膽識都超出常人,即使是逃課遊戲,也是他帶著一個班上山下地。後來,要乾翻大事業,張雲楚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堵上了全部跟著他走,我拖家帶口,將溫家都砸了進來,幾百個人裡,我和張雲楚成了開國功臣。」
溫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可我知道的,我能享得來榮華富貴,也必定會一墜深穀。」
「自話怎講呢?」昌靈問著又將酒滿上,「出生入死,大人一開始就會料到今天?」
「他不一般。」溫元搖了搖頭,「當年他十八歲帶領軍隊主力獲得大勝,自立為王。可軍中有些老將老臣就不滿意了,都顧慮他年歲尚小,上不得台麵,隻是有年輕氣盛的勇猛而已。」
「結果,臣見識過了,他十八便一手謀策一手刀劍,將那些反對他的人殺得理所應當,甚至那些躲在背後,覬覦王位還未吱聲的人都被他一一得知,死得不明不白。」
昌靈聽得嘴唇微張,微微驚呼。
溫元見她這副樣子,笑了,「不然昌公公以為呢,開國皇帝哪一個不是如此?隻是他二十便成了帝,真的不一般。」
「所以臣早就意識到了,開國功臣,不好當啊…」
「您可是將整個溫家砸了進來啊,您意識到了為何不帶著溫家先跑路呢?」
「昌公公這話說得好輕巧!」溫元將酒杯重重的放回了木桌上,「豈是說跑便跑的?況且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前朝昏君糟蹋了這片土地,唯有他能再開一片盛世!溫家從小教的便是生民立命,我溫家,即使早知今日,也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