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麵手請求出戰(2 / 2)
「說就是。」連容程冷聲道。
昌靈撇撇嘴巴,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小聲道:「皇上,奴才就覺得,那楊清平楊大人,肯定是好人。」
連容程看向她,眉宇間總算平緩了些,「就因為她常常對你笑。」
昌靈笑了一下,「那肯定不是。無論是見她在朝堂之上那獨到的見解,還是被皇上召進書房議事」昌靈頓了兩下,抬頭看向連容程,「況且皇上您想想,這楊清平又有何等理由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楊家本是沒落家族,是得皇上的賞賜才得以如今步步高升,雖說世族,可據奴才所知,這楊家是一直安分守己,從來都是獨樹一幟的。」
連容程點了點頭,又問她:「那萬一,這楊家突然又改了心思,你又何處得知?」
昌靈的頭低了下去,看著手中磨著的墨,聲音極小:「人家看著也不缺這十餘萬兩銀子啊」
先不管昌靈說的在不在理,連容程的眉總算沒有那麼皺了。但昌靈卻嘆起氣來,那幫言官真是見風使舵,變得真快!
「槍打出頭鳥,在所難免,隻可惜這楊家攀附上了睦國公,如若此事辦不成,那便留不得了。」連容程說了這樣一番話,繼續看起折子來。
昌靈的眼睛看著那晃悠悠的燭火,心中五味雜陳,本該開心因得到了十分有用的消息的,但昌靈如今卻笑不出來,看著連容程日理萬機的操勞,被政務煩了又煩,昌靈有些想幫連容程保密了。
反正自己透露出去是真是假那群人也不知道對吧?
昌靈心道無奈,如今十分贊同父親所說的「官場水深」。
「皇上奴才」昌靈磨著墨,支支吾吾的,好一會才吐出幾個字,「奴才是外人」
奴才是外人,您別什麼都跟奴才講啊!奴才也不是什麼好人,會告訴別人的!
連容程先是看了她看了好久,最後卻偏頭一笑。
昌靈有些發懵,皇上也不經常笑的。
「朕想與誰說,便說給誰聽。」連容程緩緩的說著,眼眸垂了下去,燭光在二人間閃爍,昌靈細到看得見連容程的睫毛都有些輕輕的顫動。
「奴才沒能為皇上分憂,是奴才的不是。」昌靈也慢慢的說著。
連容程沒什麼回應,昌靈便規矩站著了。
她十七,她哪懂這算得上是什麼憂,總之她看見連容程不高興了,那便是憂,覺得是比她思念親人還要愁的憂。
她不想看見連容程愁眉不展,也不想看見連容程那般勞累,她總得為連容程著想。
昌靈想著,感覺肩上背負起了重任,開口便是:
「哎呀,要是有佳人在側為皇上分憂解愁那就好了。」
昌靈又不知死活的說。
得,連容程更憂了。
「出去站著。」「昂」
最近那個錦衣衛也總來皇上這,不知交接著什麼秘密任務呢。說不定是宏州的事。
這不,又來了。隻是今日怎麼來得晚了些?
昌靈依舊站在外麵不聽裡麵的任何聲響,也得空又舒展舒展筋骨。
不一會,那錦衣衛又出來了,手上拿著些什麼,快步離開了。
昌靈沒多想,繼續站在外麵,思索著那楊清平的事情,以及。
林翡將軍有沒有看到我寫的詩啊,會不會寫得不夠好直接給刷下去了?當廢紙扔了?又或者完全沒送到林將軍手中?
不能吧昌靈越想越難過,皇宮裡多了位胡思亂想的傷心人。
昌靈不曉得,這錦衣衛今日來晚了些的原因,跟她的那個詩作有很大的關係
「張雲楚!」映陽侯府如往日一般傳來了這樣的叫喚聲。
是誰如此大膽敢直呼弘濟大將軍的姓名?不要懷疑,正是映陽侯林翡。
此時下午申時,林翡激動得搖著不知所措的張雲楚,「你看吶,這個,這首!哇眉催夜顫姿銷怯,勢點山河氣破秋好啊好啊,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如此詩作了,居然還是獻給我的你知道嗎?」
張雲楚笑得燦爛,難得見平時對他愛答不理的林翡如今搖著他的手臂,還對他說了那麼長一串話。
詩沒看進腦子裡,注意力全在林翡拉著他手臂的那隻手上了。
「真的,我哪天要親自接見這位『多麵手』,皇上先前就經常同我們說要惜才,如今我倒要看看這位多麵手究竟是不是才高八鬥,擔待得起『久仰大名』幾個字!」林翡看著麵前的詩作,眼睛都在放光,「不過光這一首詩,我就滿足了,更別說『久仰大名』了。」
張雲楚不為所動,隻是看著林翡放光連連稱贊的樣子心中也開心起來,但卻一把奪過那小紙張,仔細的看著,「這男的女的」
林翡見狀,又立馬搶過去,「男的女的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事!」兩個將軍如今跟兩個小孩似的,其實先前跟著連容程打天下時也是如此,隻是為了在眾人麵前有個好點的形象才憋了那麼久。
「你還給我,人家給我寫的!」林翡要去奪,可張雲楚舉起手來林翡怎麼樣都還是差了一點。
「哼!」林翡一腳踩在張雲楚的腳上。
該說不說,都是練過的人,林翡這一腳可不輕,張雲楚一驚,手就拿得有些低了,林翡乘機一跳想拿回紙張。
誰知,張雲楚也隻是手低了一點,攥著紙的手還是攥得很緊的,被林翡這樣蠻力的一扯,這本就脆弱的紙張在二人麵前赫然成了兩半。
張雲楚心道不妙。
「張雲楚!你將這首詩給我抄個一百遍!」
「林妹妹」
「少廢話!給我抄!」
然後就這樣了。
此時的『多麵手』正靠在鬥拱旁打著瞌睡,手中的拂塵一點一點的從手中滑落下去,滑到手尖輕輕脫離之際,猛的將昌靈驚醒。
趕緊收一下口水,扶扶帽子。
昌靈睜著朦朧的眼睛,掃視著周圍,如今是何時辰也不知道了。
哦對,裡麵還有個皇上。
昌靈來到寧心殿前,見裡麵的燭火還亮著,猜測連容程應該還在處理朝政,但夜已經深了,明日又要早起上朝,昌靈在殿前徘徊猶豫了好久才決定進去勸勸那位爺。
結果一進去,昌靈才發覺,連容程已經趴倒在了龍案上,手中還有點墨未乾的毛筆,另一邊則是寫了一半朱批的奏折。
「皇上?皇上?」昌靈過去叫了兩下,並無回應,發覺連容程已經睡著了。
昌靈嘆了口氣,這麼多折子,不累才怪。
想罷,昌靈過去輕輕的從連容程的手裡拿下筆來,提起他的手放好,給他放了一個相對舒適點的位置,筆則放回到筆架上,歪不歪先不提,而後又收好了一旁的折子放好,看了看連容程後,昌靈放下了手中的拂塵。
再把他叫醒?
好像容易掉腦袋。
昌靈思索了一會,決定將這些折子先放到一邊去。幾大垛,來來回回幾趟終於清空了桌麵——要在這睡也要睡得舒服點嘛
昌靈想著,拿起來了放在一邊的拂塵準備離開,但剛拿起來,昌靈又放下了。
緊接著,昌靈又不知死活的乾了件事,隻是這次的「不知死活」卻是跑到了連容程的寢殿裡,將連容程的被子抱來了。被子有點大她真的是雙手環住抱來的
反正她是好心,皇上總不能治罪吧?
昌靈將被子展開,躡手躡腳的來到連容程身邊,而後十分小心又輕手輕腳的將被子搭在了連容程的肩上,餘際還不忘整理了一下被子,使得大部分都能蓋在他身上。
一切處理妥當後,昌靈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間,打著哈欠拿著拂塵離開了寧心殿,走前還滅了幾隻燭火,就給連容程留了一盞能微微看得清殿內的。
走前,昌靈又回頭看了兩眼,確定了連容程是熟睡之後才放心的離開。
明早連容程醒來,應當不會怪自己吧昌靈想著。
而寧心殿的那位主子,卻在昌靈離開的後一刻,便伸手扯了扯蓋在自己肩上的被子,將頭埋進了被子間。
這被子怎麼來的?她抱來的。
好困昌靈快步趕了回去,倒頭就睡。
都說要有個佳人伴在帝王身側伺候周到些,但除了昌靈,又有誰會在如此夜深人靜之時因擔心,回到寧心殿看看他,而後又給他拿來被子。
佳人已經有了,也早就有了,我說的不是後宮之中,而是那位新皇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