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界限與選擇（1 / 2）
打開冰箱的瞬間, 頂燈散發出微黃的光亮，讓冰箱內部的狼藉無所遁形。把已經枯黃的蔬菜和看上去有些發黴的菌類打包扔進了垃圾桶，夏目站在廚房裡深深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兩位警察先生是多久沒開火了, 他找了半天勉強從隔層翻出來一盒雞蛋, 確認沒過期才敢放在灶台上。用刷子在鍋底刷上一層薄油, 打散的蛋液倒進鍋裡發出刺啦的聲響。
下頜已經初現輪廓的少年仔細盯著鍋裡，動作略顯笨拙但還是成功將凝結的蛋餅卷起來, 在空出的位置繼續倒入蛋液。等到把長條狀的玉子燒切好端上桌, 夏目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雖然塔子阿姨指導過, 但這還是第一次獨自做好。
食物的清香和著清晨的鳥啼，成為一天最初的記憶。夏目敲響了萩原研二的房門, 一陣腳步聲後開門的是睡眼惺忪的萩原先生。
「小夏目起這麼早啊，咦, 這是什麼味道？」
「我看還有雞蛋就做了玉子燒當早餐。」確定房間裡另一個人也醒了, 夏目回去準備叫醒起床難度最大的某個妖怪。
萩原研二用手指把戳到眼睛的劉海梳到側麵，好久沒打理稍微有些太長了，看著夏目的背影呢喃，「感覺真像仙鶴報恩啊。」
鬆田陣平把站在門口擋路的好友推開，經過時停住腳步側目看過去, 「按照立場我們才應該要做報恩的仙鶴吧？」
「了解，還是救命的恩情呢。」話音剛落萩原研二撒腿跑進洗漱間。即使是好友，洗漱間早上的使用順序還是要先下手為強的。
「餵！」
經歷過一段便利店麵包牛奶當早餐的日子, 再次吃上熱騰騰早飯的兩位警察不約而同露出愉悅的表情。
「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小夏目的廚藝進步這麼大。」萩原研二瞪著旁邊的鬆田，他還沒忘記在某個宿醉醒來的早上，這家夥霸占了夏目熬的粥, 隻給他留下一小碗！
被誇贊的夏目略顯羞澀地低頭，視線裡貓咪老師抓著玉子燒吃得飛快。他夾起一塊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好像今天做得格外好吃。
---------------
帶著早餐時的愉悅，三人一貓走進了東都大學的校門。
已近深秋，路邊的座位不像以往會有很多學生在那談論問題，身邊不時經過抱著書籍的學生和周末參觀的遊客。夏目感受著大學校園裡與高中不一樣的氛圍，拿著地圖看學校的布局。
初步了解夏目的偏向後，萩原研二指著左邊的路帶他們出發。旁邊卷發的好友肩上趴著不願意自己走的貓咪老師，看似有些桀驁的男人帶著一隻毛發蓬鬆的貓咪，引得路人頻頻看過來，一些經過的女學生還捂著嘴激動地討論。
鬆田陣平透過墨鏡瞪著肩上的貓咪老師，對方甩著尾巴也不是很願意搭理他。
下車後貓咪老師跳到他最喜歡的位置上，被萩原研二強行塞進了鬆田懷裡，一人一貓反抗的動作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停住。
「小夏目剛過一米七吧，長身體的時候別老讓胖太趴你肩上，免得以後長不高了。」
一個顧及夏目的小身板，一個想到早飯前說到的『仙鶴報恩』，倒也安靜地待了一路。
兩個家長樣貌的男人帶著一個高中生參觀學校，學校裡遇到他們的人總願意耐心解答一會。雖說對理學部之類的不是很有想法，在參觀完文學部後夏目還是在他們的陪同下感受了那邊的氛圍。
學校裡很多教室還有老師在上課，後門開著他們會安靜站在外麵聽一會；在文學部總教學樓大廳裡還有各專業的具體說明，夏目一一記了下來。
參觀完後三人走在學校裡的湖邊散步，湖麵差不多有兩三個足球場大；應該是死水沒怎麼流動，湖邊也積累了很多浮萍沒有清理，幸好入秋了溫度低沒什麼氣味。看地圖這是以前的觀賞湖，自從在校門附近挖了新的觀賞湖後，深入校區的這裡幾乎隻有學生會過來。
湖邊與路麵隔著幾十米，中間栽了一排樹，此時葉子掉光了看不出品種。遠遠看見兩個男生站在岸邊拿著竹竿好像在撈什麼東西，隔著距離隻能看見竹竿靠近的東西被綠色浮萍全部包裹住，隨著竿子一點點飄向岸邊。
尖叫聲劃破寂靜，三人一貓條件反射地看向那邊。
看清楚的瞬間，站在夏目兩邊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側身擋在他前麵，貓咪老師也迅速跳回夏目懷裡，臉色集體轉變為嚴肅。
和好友對視一眼，明白彼此的意思後，鬆田陣平朝著兩個男生跑去，一邊拿出手機報警，這種案件要歸搜查一課偵辦。
兩個男生在翻過那團東西看見一張慘白的人臉和空盪的腹腔後，尖叫著後退被絆倒跌坐在地上，捂著嘴克製想要嘔吐的沖動。
鬆田陣平跑到岸邊確認剛才看見的的確是屍體沒錯，走到他們旁邊蹲下，「冷靜！我是警察。」雖然負責的是拆彈。
夏目在貓咪老師撞進懷裡的瞬間收緊手臂，受到沖擊的大腦後知後覺意識到看見的東西，整個人愣在原處。被肩膀上的力量驚醒，他對上萩原研二擔憂的眼神。
「嚇到了吧，深呼吸緩一緩。」
夏目這麼直麵人類的屍體還是第一次，雖然隔著距離沒看很清楚就被擋住了，身體的不適感也在第一時間傳遞給大腦。由於在八原因為除妖師的事情夏目也見過一些血腥的場麵，反應其實沒有萩原他們擔心得那麼大。
但那種生命消逝的直觀感受讓他很不適應，正因為經歷過不好的童年，他格外珍惜一切事物和生活，對看到的剝奪以及消逝有著敏感的情緒。
「我沒事，萩原先生去那邊幫忙吧。」
確認夏目的臉色有些恢復，萩原研二帶他走到遠處的亭子裡休息，看了一眼貓咪老師就轉身跑向湖邊。
---------------
警察趕到現場拉好了警戒線，原本寂靜的角落也因為圍觀群眾的討論有些諷刺地熱鬧起來。夏目站在亭子裡隻能模糊看見萩原兩人和趕來的警察對接。
圍觀的學生裡傳出驚呼聲，屍體發現的地方和慘狀讓他們想到了最近學校裡的流言。
「不會是那個吧？」
「之前不是聽說有人在廢湖這邊看見河童了嗎？好嚇人！」
「對呀，傳得沸沸揚揚像是真的看見了一樣，而且不是說屍體的內髒都沒了嗎？傳說裡河童就是喜歡把人拽進水裡吃掉內髒！」
「不會吧，我倒是不相信真的有什麼河童，肯定是人乾的！」
……
萩原研二幾人自然也聽到了學生之間的流言，但他們都沒在意。屍體的傷痕雖然做了後續遮掩，但一些地方還是能看到刀刃的痕跡，在專業人士看來手法挺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