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父親、將軍、被害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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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幻影地帶。

他愛他。如愛已逝妻子的幻影;如愛一個更好,也更純潔的自己。

德魯·佐德最近幾年總會想起那個被自己送出了幻影地帶的親子。追其緣由,也不過是他不願更不敢直接追憶已經去世的妻子烏薩。

他更樂意想起那個獨一無二的孩子, 而每每想起洛爾, 稚嫩幼子的麵龐就令將軍重燃希望。

從他被關進這裡的第一天起,佐德便立下誓言:他定會離開這個可怖的囚籠,讓優柔寡斷,恪守所謂的道德底線,卻棄氪星族人性命於不顧的蠢貨們, 讓這些反對他、流放他的混賬付出代價。

將軍對部下們嘶吼出自己的信念:

『我們被辜負了, 我們才是正確的!』征服、征服、繼續征服!如果他們能得到更多領土, 氪星被毀,族人也不必全滅。

『愚蠢的議會嫉妒我的賢能,恐懼你們的力量——戰士們,我們必須堅持下去, 將氪星之血延續!』他日復一日的重復著這些話, 以此激發他所剩不多的部下與族人的鬥誌,讓更多人能依靠恨意, 苟活下去。

幻影地帶蠶食著他們的力量, 總有同胞倒下。將軍總在暗暗祈禱——別是烏薩。別是烏薩。

……但對於一個本就不能適應生育的研究者來說, 漫長的孕期實在太難熬了。

兒子呱呱墜地的當天,他懷裡的妻子便笑著虛弱而亡。烏薩, 他失去了他的摯愛。失去了這輩子唯一自己選擇的東西:他的愛人。

將軍看著兒子稚嫩的麵龐, 聽著洛爾嘶聲大哭。佐德咬緊牙關,仿佛想吞噬某人血肉似的怒吼哀鳴。

在這之前,將軍一直很難理解『淚水』有何含義。他是天生的領導者,是天生的將領、戰士。他覺得淚水是纖細而敏感的。是愚蠢又軟弱的。所以他的確忍住了沒哭。

他像野獸那樣咆哮。

將軍的痛苦感染了士兵。族人們更加團結的矗立在他身後。其中為數不多的研究者終於找出了辦法, 將這該死的囚籠劃破了一個小口。他第一時間就強忍心痛,用一艘小艦把洛爾送向了未知的宇宙。

他將目的地設定為一個有黃太陽的星球,隻能希望孩子去往的地方足夠安全,隻能祈求當地人善待這個幼子。

當他最後一次撫扌莫洛爾的臉龐,將軍終是眼眶一酸。

而接下來的日子,佐德將軍總在後悔,總在後怕。他倍感愧疚,既心痛孩子受他牽連,不得不被烏薩親自生下。他總害怕未由生育寶典誕下的孩子會缺少他為洛爾挑選的那些優秀能力。他害怕那個稚嫩的幼童保護不了自己。

他好恨,好恨自己落到這種地步。佐德憎恨背棄他的議會;憎恨故鄉毀滅卻無能為力;憎恨自己沒做錯任何事,卻被搞的妻離子散。

這恨意令他立下毒誓:德魯·佐德,他會振興氪星,重建家園。他會創造一個屬於他的新星球,他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氪星社會。他要和他的部下一起,拿回他們失去的一切。

……但在德魯心底的某一個小小的角落,那個溫和的女人麵露苦笑。佐德知道,他必須從這兒出去。他必須:

找到他的兒子。

十七年後,將軍終於如願以償。

但這位可敬梟雄的願望隻實現了一個:他的確找到了他的兒子。

而他的親子,洛爾·佐德。

他毀了這一切。他的孩子毀了所有其他東西。

-

這是一個晌午。確定了兒子竟與卡爾·艾爾落到了同一顆星的將軍等來了第一位訪客。

……

…………

很難形容。很難形容他是多麼的欣喜,多麼的愧疚,多麼的…

他擁抱那個俊美非凡,集合了他與妻子所有優點的孩子。他抱住自己離散多年的骨肉,溫和的呢喃他的名字:

「洛爾…我的孩子,我終於找了你了。我…」

他不是個會煽情的人。將軍沒有多說什麼,但微微顫抖的手,與那滿懷喜悅的聲音還是提醒著他懷裡的男孩:他愛他,他是如此真誠、如此動人的愛著他。

不得不說。

他懷中的孩子——怪物——克裡斯托弗·肯特。

他被震驚了。

這和他想的不太一樣。準確點說。太不一樣了。

最開始克裡斯十分的戒備,以為自己多少會遭受一些懷疑,會被這群同族防備。這很合理,他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但完全沒有。佐德將軍…他的親生父親,這粗獷的男人滿懷愧疚,滿心憐愛。他看他的眼神都與其他人格外不同。

克裡斯知道那是什麼,那是期盼,那是喜愛,那是滿懷補償之意,又不知該如何傾瀉。

「……您真的很愛我。」他震驚的說著。

「這理所當然。」他父親撫著他的肩膀,宣誓似的莊嚴。

「……」

克裡斯什麼都沒說。他木著一張臉,神情變得有些恐怖。

但下一秒,男孩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就如任何人夢想中希望擁有的兒子那樣,他親密地摟緊父親,熱絡地蹭了蹭這個數小時前還是陌生人的血親:

「謝謝你,爸爸。」

他終於承認了他的身份,願意開口喊他爸爸。太漫長了,有多久了?十七年了,他等了這麼久——這麼久!他十七年前就是一位父親了,但直到今日,才終於認識了他的兒子。

但這一切全都值得。洛爾,他的珍寶。他和烏薩生命的延續……他的孩子。

他終於找回了他。

此刻的佐德將軍根本沒法想到。自己到底——惹了多大一個麻煩。

-

他知悉了這幫氪星人的姓名,了解了其中最優秀也最忠誠的是哪幾個。

他見到了這艘飛船的動能核心。和那幾個格外蒼老的研究者打了招呼。

他是他爹地的自己人。他是令人尊敬的小佐德先生。他們的態度仿佛自己正麵對著一位獨=裁者的獨子。他們敬畏他的血脈,尊敬他的父親。他們看著他,仿佛在他臉上找到了自己尊敬之人曾經的模樣。

令人作嘔。

哈哈,真叫我惡心!

克裡斯嘻嘻笑著。他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內翻滾著,像一眼望不見邊的岩漿;什麼東西膨脹著,那是個初具人形的古怪氣球。

他感到愉悅,為自己被人如此深愛一事,他感到滿足。殺戮的欲=望因此相伴而生,太快樂了,他——佐德將軍——父親、爹地!他愛他!

就像克拉克那麼愛他,克裡斯不確定有沒有那麼深厚,那麼溫柔。但他不在乎。一個幾乎從沒見過的陌生人深深的愛著他,愛他身上虛幻而從未存在過的幻影,愛『我的兒子』這一表象。這愛是多麼的無聊,多麼的虛偽!這愛是何等的甘甜,何等的美妙!

他要狠狠的傷害他——這無關地球的生死存亡,這無關他哥哥肩負著的什麼狗屁使命,無關他可悲的種族能否得以延續——這不是命運的捉弄,也不是宇宙的惡意。這甚至和佐德將軍正是屬於超人的經典反派一事毫無關係。

克裡斯隻想狠狠折磨他可愛可親的父親,他就要看他難受,他就要贈予他痛苦。

愛我?

你真的愛我嗎?

你愛的是誰?你虛構出來的『好兒子』形象嗎?你真的認識我嗎?你了解我嗎?你見過我——滿臉鮮血,大笑著的模樣嗎?

你接受得了這樣的我嗎?哦,你一定得好好努力看看,你可得掙紮得好看一些…討我高興,讓我歡心!對不對啊?

父親?

克裡斯換上了氪星出品的戰鬥服。他嘴角帶笑,英俊非凡。孩子滿心期待,等待著英雄登場,好戲上演。

他很快就等來了他的摯愛,等來的屬於地球的英雄,那俊美非凡的明日之人。

並迅速的把這場頗具宿命之感,即將決定地球與氪星人命運的決戰變作了一場可怖的鬧劇。

-

超人來了,麵色嚴肅。他希望能與族人進行和談。但佐德將軍不為所動,麵對這個曾經的摯友之子,他神色威嚴,想起了他與喬·艾爾反目成仇後的日子。

兩人都不是愛撒謊的人。一邊堅持著『你不能傷害地球人,也不該想統治這顆藍星』,一邊則表示自己心意已決,這裡正是最適合重建氪星的地方。

他們馬上就談崩了。將軍一揮手,士兵們一擁而上,將超人壓倒在地。卡爾·艾爾瞪著佐德,他搖了搖頭,希望他身後的孩子不要沖動。他們可以繼續等待時機,將危害降到最低。

孩子沒理他。

克拉克不好說自己猜沒猜到。克裡斯假裝沒懂他的暗示,他幾步上前,站到了父親身後:

「爸爸。」

他說著,在佐德扭頭後拔出了劍。他笑的天真無比,好像不是捏著一把劍,而是一隻蝴蝶:

「我愛你。」

第一劍,他插=進父親的右腹,損傷了他的部分髒器。而在佐德發出哀叫,喊他名字之前,克裡斯就抽出了劍,狂笑著再次劈下。

第二劍落了個空。他的戰鬥素養的確相當可怖,但還是比不上他經驗豐富的父親。佐德就地一個翻滾,再抬臉時依舊驚慌:

「洛爾?」

那聲音飽含顫抖,帶著將軍前所未有的不可置信,與可悲的軟弱。被士兵壓服在地的克拉克也驚呆了。他甩開了那群剛接觸黃太陽沒多久的族人,試圖在弟弟斬下親生父親的腦袋之前攔住了他:

「住手!」

克裡斯理都沒理他,孩子大笑著揮劍,超人不得不趕緊出手,在他犯下弒親大錯之前攔住他。

克拉克一拳擊出,克裡斯沒有防備,直接被他掀飛出去,撞到了母艦邊緣。孩子悶哼一聲,痛楚令他麵色蒼白。他再次抬臉,微皺眉頭,仿佛眼含淚花:

「好痛哦…」

克拉克感到心痛。他似乎還不是最心痛的那個。佐德將軍痛徹心扉,他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一拳轟向超人的額頭。兩個氪星人廝打到了一起,這把罪魁禍首給逗笑了。

他笑得前仰後合,揮出一個劍圈,逼退了那些試圖控製他的士兵。再抬起臉,克裡斯的雙眼赤紅,一道可怖的毀滅光柱向他父親身後射去:

「父親!為什麼不看看我——!」

他大笑著,隻受了一點兒小傷,就擊退了數名士兵。孩子無理取鬧般的哀叫著。

「這就令你失望了嗎?這就受不住了?爸爸——看著我啊!」

佐德沒有回頭。與他對打的克拉克能看清將軍扭曲悲痛的麵容。他似乎流露出了一絲同情,而那更深的激怒了這位父親:

「為什麼——洛爾!」

大笑,他弟弟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克拉克頭皮發麻,他不是戰士也不是士兵,因此單就與同族近身格鬥上講,超人並無任何優勢。他想盡快擊退敵人,結束戰鬥,可他做不到,越焦急就越容易失誤,超人強壓不安,讓自己更為冷靜。

克拉克知道克裡斯想做什麼,而他絕不想讓孩子得逞。

「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有臉這樣問我,來啊,來看看我!」

孩子大笑著朝身旁的士兵一一看去。他們手足無措,不知該把將軍的兒子當做叛徒敵人,還是其他什麼。

受到『士兵』基因的驅使,他們都在等待將軍發下命令,等不到就如斷線的傀儡般躊躇不前,不敢自己做出判斷。

「你拋棄了我!」

「我沒有——」

「狡辯、胡說!你在我還是嬰孩兒時就丟開了我,任我獨自長大!現如今我有了力量,你又親切的摟著我講述你的愛——你撒謊!」

「不-」

「你讓我惡心,父親!你虛偽的好笑,你的愛是自我滿足、自我感動!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覺得滑稽的好像一個小醜!」

克裡斯天生知道如何傷害他人。他總能洞穿親朋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弟弟喜歡那麼做。弟弟喜歡剝開別人的月匈膛,揉弄那顆跳動著的心髒。

克拉克聽著佐德發出的怒吼。那垂死野獸般絕望的悲鳴令他動搖。超人開口,想讓孩子別再騙人,別再隻為看見他親父崩潰痛苦的臉,就不斷吐出言不由衷的職責:

「……洛爾-」

「別這麼叫我——你怎麼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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