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醉酒（1 / 2）
「你確定你滿20歲了, 是吧？」製片人不著痕跡的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他匆忙的和克裡斯握了下手。「傑米，他看上去比照片還好看，我覺得你是選對人了！」
製片人隻匆匆看了他兩眼, 就收回視線與導演低語。他似乎很想提起聲調, 以此鼓勵自己的團隊。但他根本做不到, 他看上去焦慮的不得了, 甚至令克裡斯都感到了好奇。很明顯, 這個酒會非常重要, 重要到令製片人新神難安。
克裡斯為這情況歪了下頭, 好脾氣的笑了笑。他側過腦袋, 看向同樣也在不著痕跡的鼓勵著製片人的導演。他們的視線對了一下，趁著製片在門口發現了某個熟人, 沖上去寒暄時碰頭交談：
「他好緊張，你沒和我說咱們的負責人竟然有心理問題。這項目對他這麼重要嗎？」
克裡斯笑嘻嘻地說著，他穿著一身導演幫他借的銀灰正裝, 自在的仿佛這兒是他家。導演就愛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性, 雖然他也不懂為什麼這個小鎮出身的小透明能這麼自信……但好吧, 如果他也有這樣一張臉, 大約也能堅信沒人能不愛自己。
導演輕微的搖了下頭：
「他之前因為藥物問題被停用了, 離被公司封殺隻差一步。這個項目對他很重要, 非常重要。哪怕隻是不溫不火, 他都可能被急需冷藏。」
導演聳聳肩，朝克裡斯遞了根煙。克裡斯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拜托, 拉他過來參加這個酒會，不就是為了給眾多可能的金主留個好印象嗎？一身煙味像什麼樣子？
導演也是樂子人。他看克裡斯不接，自己猛吸了一口。
「嗯, 你可以想象，對一個有三個孩子要養的孩子來說，階級滑落是多麼可怖的事。」
「……但你懂的，我隻想搞好作品。或者說，我隻想搞能讓我自己滿意的作品。」
克裡斯嗤笑一聲。他和導演合作過兩個項目，清楚對方身上的毛病，也明白導演最喜歡的就是他身上這股子自高自大，無法無天的惡毒勁兒。
這人是個真正的藝術家，身上有些奇妙的癡勁兒。即使一點兒也不了解他，卻樂於在工作結束後感嘆似的告訴他『你經常接不到戲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
克裡斯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沒一夜爆紅，咳，所以他是真的很感謝對方告訴自己這個——好吧，也有人給過他其他建議，但他最喜歡這個答案。
【當你和其他演員出現在同一鏡內，克裡斯。沒人會不先去看你。你像個黑洞，總能第一時間抓住別人的注意力。】
【所以一旦你被敲定要做常駐角色，那總會令主演感到驚慌。與之對應的，大家都很愛你來客串個小角色，那有助於收視率。但要常駐……就必須得有個非常適合你的角色才行。】
——這人從此就是克裡斯最喜歡的導演了。
天知道這一番話是多麼的恰到好處，簡直每一個字都撓到了克裡斯的癢處。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迫不及待的來到紐約的原因。他相信這家夥會給他留的角色一定也能這麼恰到好處——他可太想讓自己這張臉常常出現在電視上，讓那些知道他是誰的人倍感尷尬了！
不知道阿曼達·沃勒會不會看肥皂劇……
克裡斯壞心眼的想著，跟著眼前的一老一少進了會場。他故意沒完全站直身子，也沒露出強自信的微笑。作為一個好萊塢的nobady，他不該氣場十足，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今夜的主角。那毫無必要，他就是陪著應酬一下，蹭頓好吃的，小酌幾杯……
他絕不是對酒會的主題——斯塔克工業轉型之路baba…感興趣，絕對不是。
……但克裡斯的確期待能在這兒偶遇托尼·斯塔克。他對漫威係的了解不如dc深，很難通過隻言片語判斷這個未來鋼鐵俠有沒有被縫合過。
不過…反正他現在是個氪星人，就是被特工抓去當苦力，也該加入自殺小隊，而不是復仇者聯盟。所以克裡斯的心態很好，他隻想隨便圍觀一下，就當來蹲點捕捉紐約名人了。蹲的到就蹲，蹲不到就走。
沒一會兒導演也被製片人叫走了。克裡斯一個人坐到了吧台，不待他琢磨出要喝點什麼，一個摟著女伴兒的男人就為他點了杯伏特加馬提尼，克裡斯對他與他點的烈性酒笑了笑，好脾氣的一飲而盡。
有好多雙眼睛一下就黏到了他身上，這和身為克裡斯·研究生·肯特時的注視不同，作為一名新鮮的娛樂產業從業者，他身邊這群商業巨子、名媛貴婦的目光好像一把又一把蠢蠢欲動的冰淇淋勺，都想從克裡斯身上挖走點兒什麼喜歡的。
克裡斯不為所動。他…他喜歡被這樣注視。
哦，當然不是說他喜歡被物化、被覬覦。他喜歡的是這種感覺——這種被根本得不到他，卻都虎視眈眈，自以為了不起的成功人士看獵物似的看著，令克裡斯感覺……特別的好玩兒。
不知道之前戴安娜是怎麼想的。克裡斯的壞心眼蠢蠢欲動，要不是他現在的身份的確是他自己，小氪星人甚至想突然戴上紅燈麵具，化身紅手印兒給這群人來個刺激的。
這也是他被星探一挖就同意了的原因。他很期待自己能夠爆紅，然後在某個幸運的一天，他突然也在眾人麵前來一句「我是紅手印/洛爾·佐德」。笑死，那效果可能比鐵人還更戲劇，畢竟他可是個外星人啊！
就在他一邊應付著越聚越多的搭訕者，一邊暗搓搓的腦補著某些壞心眼的念頭時，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喧鬧。一陣瘋狂的快門聲響起，一個男人進入了大廳。克裡斯笑了笑，知道……呃，他心中的主角終於登場。那個棕色眼睛的男人一看就很聰明，從站姿到眼神，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寫滿了聰明，他看上去那麼自信，
甚至有些自大。
克裡斯低笑了起來。他笑著看著未來的英雄彬彬有禮的邀請助手與他共舞。克裡斯托起酒杯，向暗處觀察的神盾特工舉杯：
乾杯！
為鋼鐵俠的誕生——乾杯！
-
克裡斯搞錯了。
還好他隻在心底暗暗的把這當成了那個斯塔克發布「我就是鋼鐵俠」宣言的名場麵，不然他大約隻能尷尬的就此飛離地球了。
克裡斯不必偷聽什麼，他也感受得到，今夜對托尼·斯塔克而言似乎並不好過。這真古怪，考慮到他是個億萬富豪、天才、英俊的花花公子，就算他月匈口插著一個反應爐，也無損他人生贏家的本質。克裡斯搞不懂為何斯塔克會僵著一張臉，看上去…看上去竟很迷茫。
他拄著腦袋倚在吧台邊，他太自大了，甚至沒真去了解一下最近對方身上都發生了哪些事。克裡斯隻知道斯塔克已研發出了戰甲，並且還沒公布身份，成為又一名富可敵國的義警。
他不知道對方剛從阿富汗回來沒多久，自他發表了那番『斯塔克工業將停止製造武器』的驚世發言後，他失去了多少朋友，失去了多少支持？他好像一下就不再是那個驚世絕艷的天才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喝彩聲頭次一一消失，一雙雙冰冷的眼睛自上而下的注視著他，像看一個蠢材，一個小醜。
未來的鐵人難得的處在一個迷茫期。他的摯友羅德·羅迪笑話他成了個『人道主義者』，就連這位忠誠而值得信賴的老朋友，都希望他繼續當充當那個紙醉金迷，什麼都不在乎的花花公子。他隻要繼續用那顆天賦絕倫的大腦，幫自己的祖國繼續製造那些注定會令人一部分驚艷，而令另一部分絕望的武器就行了。
不要多想，托尼。有人試圖這麼安慰他。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但那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這都是生意。這甚至可以是——正義。
……他過去也是這麼想的。這有什麼呢？戰場注定有勝有敗，那獲勝的自然得是我的國家。高興吧，美利堅，你該為自己自豪——因為我是美國人。如果我不是？啊哈。
他曾如此天真的認為，他沒意識到人民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傷亡數字也不是加減法。但如今他親眼看到了，哦原來是這樣——原來這些傷痛，是這幅模樣。原來炮彈是帶不來正義的。原來……遠方的哭聲，也能如此響亮。
他變了。
即使身邊沒人支持他、看好他。即使他們全都覺得他瘋了，覺得生意做不下去了，錢賺不到了。即使他們向他倒喝彩，他也還變了。托尼·斯塔克，他永遠都隻會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誰也別想動搖他的信念，誰也不能。
……但說來好笑，可能是由於這是人生第一次從金字塔尖上下來吧，托尼的確受了些許影響。他摟著佩珀與之共舞，頭一次如此僵硬的試圖與誰調情。他好像第一次意識到了——他對她格外不同，而她也一樣。
可他卻忍不住想：如果她也覺得就這麼放棄繼續製造武器，充當『戰爭天使』很傻，他該怎麼辦？如果連佩珀·波茲都不願意站在他這一邊，他豈不是真的失敗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