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103-訣別(2)(1 / 2)

加入書籤

沉默, 那鬢角斑白的男人就隻是沉默。

克裡斯感到一陣厭煩,一陣膩味。這感情相當真實,非常熟悉。他…他又和這個克裡斯共情了。他完全理解『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寧願不義超人朝他勃然大怒, 像個真正的暴君的那樣指責他竟如此無理。他寧願對方繼續用那冰冷的審視眼神凝望著自己, 估算著他的斤兩。他寧願對方已徹底墮落, 向權利與控製欲俯首稱臣。他-

他寧願超人沉溺在統治帶來的快/感中,過的很好很好。

總之不該是這樣。不該——

「…是啊。」不義超人的語氣依舊溫和, 但不知為何, 他的話聽上去乾巴巴的。「上次見麵…還是你送瑪莎回來,和爸爸合葬。」

克裡斯不說話了。他感到一陣奇妙的焦慮, 他很聰明, 一直、一直都很聰明。他不是不知道這次回到地球可能會遭遇什麼,也不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事實上,他很不想來。覺得這很蠢且毫無意義。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覺得自己已沒有那麼熱衷於最初的那個遊戲了。

他覺得自己不愛他了。

他有什麼好的?

被擊碎了的神像就隻是堆爛石頭而已。無暇之人選擇走上修羅道時,他就成了個再普通不過的蠢貨。克裡斯怎麼能對石頭與蠢貨感性趣?他早就不愛他了, 什麼?那為什麼要逃?那為什麼始終避而不見?為什麼他還是他的軟肋?

……

哦, 那隻是他有點戀舊罷了。僅此而已。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不是, 這什麼都不是。什麼都證明不了。

真的。

克裡斯開始厭煩了。他很強, 有多強呢?哪怕這一百多年間他一直都在宇宙中東奔西跑, 與無數超人級別的強者過招, 欺騙也被人騙, 追殺也被追殺,但這些經歷都沒能磨平他的棱角。

恰恰相反。恰恰……相反。

這不是說他毫無改變。他變了,變了很多。克裡斯能從超人那美麗不再的藍眼睛中看到他自己的模樣。很迷人,很可怕,很糟糕。

——他始終穿著那件紅燈戒指具現出的紅黑色製服, 雙眼中燃燒著屬於紅燈的火。

這個『克裡斯』非常的外星人也非常的紅燈,他簡直是把不好惹寫在了臉上,像是一把開了刃、見了血的刀。

……他恐怕已經被紅燈『得到』了,控製了。這個克裡斯……

有人幫克裡斯問了出來。

「你殺了阿托希塔斯。」

那個超人凝視著眼前不肯與他對視的兄弟。他看的非常仔細,好像已經不認識對方了。

「……因此才繼承了他的力量?」

克裡斯嗤笑一聲。他鼓了鼓掌:

「哦,拉奧(氪星神)在上,超人。我弄死他已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而那之前,他給你找了不少麻煩。」

克裡斯再次冷哼。

「我記得你還幫我警告過他——那太惡心也太小看我了,因為你多管閒事,我才提前結束了那可愛的你追我逐…我正視那個崽/種,普普通通的弄死了他。」

他陰陽怪氣。

「畢竟要是勞您操心,我於心何忍呢?」

克裡斯故意挑釁,他仿佛是真的很想和眼前的兄長打上一架。他好像在迫不及待的宣告著什麼:我不那麼敬畏你、重視你、愛戴你了。你對我已沒那麼重要。

而那個本該異常偏激的超人卻完全無視了他。放在五十年前,他或許還會因此而不滿;放在一百年前,他甚至真會為這幾句話和弟弟展開廝殺。

但現在?

他甚至再次笑了笑。如安撫孩子那樣和藹可親:

「你總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克裡斯,你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頓了下。「我承認我沒想到…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變成哪樣?

克裡斯沒有發作。他沉默不語。作為那個被憤怒反噬,某種意義上的確被『操縱』了的人,他清楚超人的意思。

超人也沒想到紅燈之力最終還是進入了他的心髒。那燃燒著的怒意取代了他的心頭血,一旦他想『熄滅』或是『停止』,他就會死。他把自己變成了一隻不能不怒的野獸。

……盡管他還是想出了一些抑製紅燈的花招,但失算就是失算。高傲如他也能承認:自己正為自大付出代價。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超人自我安慰似的低聲說著。他很想多說兩句,比如『人生就是這樣的』,但他沒有。他知道這話由統治了地球百年以上的自己說出會顯得格外諷刺,還很缺少說服力。他知道這會激怒眼前的弟弟,或把對方逗的大笑。他不想。

不想連弟弟都拿自己當個笑話。

好吧,可能他早就是了。

奇妙的、渾濁的情緒在兩人的沉默中蔓延。超人開口,繼續他那怎麼聽都有點虛偽的柔聲安慰:

「……你看,你之前還說自己不喜歡集體,拒絕承認你很有領導能力。但塞尼斯托卻和我說,你把紅燈軍團經營的很好。」

操。

槽多無口。克裡斯被氣笑了。他很想開口辱罵那個該死的黃燈首領,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毫無必要。

「那是因為這該死的戒指會擅自選定持戒人,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你明白嗎?」

怒意湧了上來,克裡斯費心壓製,才沒讓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張狂。

「見一個殺一個就隻是在浪費時間,且毫無必要!而且我就是放著不管,任由那幫血壓一個比一個高的暴躁老哥使用燈戒的力量——也會因為繼承了阿什麼東西的職責而被其他燈使找麻煩。」

「你可真會挑釁,超人。我是不得已為之,我怕-」

那個超人笑了。輕笑出聲。這笑聲太熟悉了,熟悉到仿佛瞬間就把兩人拉回了那個百年前的午後,肯特一家四人剛喝過下午茶,克裡斯和哥哥抱怨著自己又發現了政府特工……

啊。

等他回過神來,就聽那個…不是不了解他,也不是不知道他雷點的家夥繼續溫和的說著什麼:

「我很開心,孩子。你看,你還是相當樂意遵守這世上的部分道德準則的。起碼直到現在,你都不曾熱衷於濫殺無辜。」

「這樣看來,我還是給你帶來了一些好東西、好影響的。」

克裡斯一下就火了。滾燙的怒意湧了上來。他眼眶中的紅光變得更加炙熱。毛骨悚然感的殺意射向了那蒼老而疲憊的超人。

弟弟陷入了狂怒:

「你?你在和我說什麼?你想和我說什麼?」

「你也配?!」

——你也配?你也配和我提什麼『道德』,什麼『好的影響』?就憑你嗎?——就憑肆意在他人身上發泄自己悲傷與怨恨的你?——你?!

……

怒火來的快去的更快。仿佛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深不見底的空洞吞噬了克裡斯的憤怒。他早就不年輕了,他…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孩子。

他記了起來:自己之所以如此苛責對方,說到底還是把克拉克當成了記憶深處的那個『超人』。那個看似無暇,實則渾身破綻的明日之人。

可他並不是。

他並不是——克裡斯早就強逼著自己接受了,早就知道了。

在他為失去露易絲而嚎哭;在他差點兒就殺死了綠箭;在他真心針對反對自己的摯友與同伴的那些日子……克裡斯就明白了。

他哥哥也就隻是個人而已。

他不是沒有私欲,他不是沒有感情,他甚至也不是沒有缺點。幾曾何時,榮光與『正確的事』令克拉克成為了超人。他努力做對的事,走對的路。但愛妻之死卻令他察覺了那條一直在視線餘光中的……那個深淵。

那個黑黝黝的洞中染發著什麼異常甘甜,卻又帶著些腐臭的詭異味道。『來啊,英雄』……有什麼引誘著他下墜。有什麼東西告訴超人:

掉下來吧。

掉下來以後——一切都會變得異常簡單。

克裡斯知道那是什麼,那是哪裡。畢竟他從沒從洞中爬出去過。他又有什麼好指責他哥哥的呢?他就很高尚嗎?

但那都是過眼雲煙了。這個克裡斯告誡自己:

都過去了。

是啊,這份憤怒是毫無必要的。他沒再開口,沒說出更多傷人的話。沉默仿佛一瓶非飲不可的毒酒,讓兩人一齊進退維穀。

克裡斯後悔了。

他才不後悔發怒。他每時每刻都在發怒——他有很多屬下,除了極個別的小可愛外個個都是他的專屬出氣筒——但他還是後悔了。他就不該回來,他-

……

這麼說或許會惹得塞尼斯托一陣大笑,但克裡斯清楚。

自己心軟了。

他還是舍不得。他……

最終還是超人打破了沉默。他再次開口,笑著和克裡斯聊起了他這些年來做的『正事』。克裡斯麵無表情的聽著,超人的不少『暴行』都隨著他那無敵般的神力一起流傳到了宇宙,哪怕他有意躲閃來自地球的消息,也都被迫了解了個大概。

聽本人敘說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很有趣,多有趣啊,他哥哥。

站在克拉克的第一視角聽他敘述,你會情不自禁的覺得他的行為完全理所應當。他的邏輯——是的,他當然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他的世界,甚至能用『簡單』一詞進行形容。

這一路走來,他失去了無數的朋友與戰友,麵對新的擁躉,他不靠超級大腦都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各種意義上,他都變成了一位孤家寡人。

超人與諸神的戰爭持續了很久,最終他找到機會,殺死了宙斯,因此與戴安娜決裂。超人對神奇女俠的『最後』含糊其辭,沒有過多的評價。就像他提都不提那個被弟弟殺死的蝙蝠俠,就像曾經親密無間的朋友從不存在,仿佛那一起戰鬥、一起歡笑的三人隻是幻影。

是啊。隻是幻影。

總之,他在十幾年前才徹底讓諸神向他服軟。當信仰不再神秘時,自然也就少了幾分屬於天威的震懾力。畢竟隻是比拚力量,超人也不比神明遜色多少。

他認為自己徹底從無知與茫然中解放了人類,地球已沒多少秘密可言。他也清楚自己施行的政策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壓迫與奴役。他被人崇拜,被雕成神像;而他得到了多少愛戴,就又有多少的仇恨與厭煩。

這麼多年過去了。

什麼都沒變嘛。

克裡斯打斷了他。

「所以。」

他說。

「你後悔了。」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克裡斯毫不意外。他麵無表情的望向他哥哥,而這回換對方不肯直視他。

克裡斯看著超人。與對方不同,新的紅燈之主相當年輕。他們的年齡差不過隻有二十歲而已,為何克拉克表現得像個暮年老人,克裡斯卻還是一副年輕力壯,尚在盛年的模樣?

他們的心態截然不同。克裡斯有時會和自己的手下敗將開開玩笑,在一雙雙絕望的眼睛的注視下快樂的告訴對方:

氪星人,我們是一種非常玄學的生物。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阿京 拯救白月光的一百種方式[快穿] 鳳行 皇家寵婢 我就一陰陽先生 特種兵之每天一億熟練度 拜師後,炮灰小師妹成了魔尊心頭嬌 聖僧他六根不淨 皇後命不久矣 我在異世開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