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第一百四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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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今日不知燒了哪路高香, 後宮三殿中的兩殿竟都大駕光臨。不過有皇後這個例子在先,慈寧殿駕臨時眾臣心中的震驚感已經小了許多。

作為身份尊貴的長輩,皇太後的排場自然要大得多, 全副儀仗,數十內侍宮人各持儀仗物品次第排開,當中正是太後本人,初升的朝霞彩光裡中,鳳冠,霞帔, 禕衣,朝服,鄭重至極, 華貴無匹。款款入殿, 恍如一隻五彩鳳凰被群鳥簇擁而來。這才是後宮貴人該有的姿態。看看那邊束發著甲,月要挎長刀的皇後, 簡直令人一言難盡。

皇帝斂容下了高台, 俯身行禮。眾臣齊齊跪拜山呼千歲。

太後睥睨地掃過所有人,目光最後落在皇後身上,見她一身羽林衛裝束,且抱拳彎月要行的是武臣禮儀, 登時著了惱:「不男不女, 不君不臣,成什麼體統?!還不快帶去下, 給哀家扒了這身皮。」

太後發作得極快,根本不給對方半點反應的時間,立刻就要動手。幾個魁梧的內侍不由分說朝皇後逼近,明顯是有備而來。

皇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手下意識握住了刀柄,她不算一個魯莽的人,但在這種洶湧的惡意麵前也不介意先給對方一點厲害嘗嘗。

皇帝看得眉心微沉,他知道皇後或許有自己的方法踩著底線解決此事,可現在有他在場,並不需要她自己去扛。他上前兩步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母後息怒。」

太後閃著怒火的目光倏然轉向他:「哀家在行皇太後的職權管教不守規矩的後妃,皇帝這是要乾涉哀家行事嗎?」

皇後在後麵想出來,被皇帝拽住了手。麵對太後的詰問,他沒有讓步的意思:「皇後的所有行為皆是出自朕的授意,太後若要治罪,也該先問朕才是。」

「好!」太後陰沉沉地注視著他們,冷笑不止,「既然你這麼說了,哀家就好好問一問你。」她朝綠瑩使了個眼色,綠瑩會意,親自從外麵領了一群人進來,個個都是老麵孔,全是被革了職的羽林內衛武官,職位都不低。其中之一正是那鄭沖。

這些人一進門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痛訴皇後的刻薄針對和故意為難,比朝臣們口中說的還要更加字字血淚,淒慘無比。也是難為他們了,年紀都不小,好些都腆著肥胖的肚子,卻還要做出悲憤淒楚的模樣去控訴一個年輕女子對自己的欺負,也不嫌難看。許多人看看他們,再看看冷著臉站得筆直的皇後,不由生出荒謬可笑的感覺。雖然男女涇渭,多寡懸殊,但孰強孰弱一望而知,這一群大老爺們竟還不如個女子堅韌從容,實在令人汗顏。

若說文臣講道理,那麼武將更重實力,這幾人自己實力不濟被人抓住小辮子刷了下去,卻還不肯甘心,要找了靠山來鬧事,在那些勛貴老臣眼中頗有些不以為然。之前聽了無數抱怨而對皇後有諸多不滿,可今日見真人的說話行事全是另一回事。雖說他們家也都有子侄因羽林衛這番整頓而受罰,更有因優撫名額被奪而本就憤憤難平的,特地前來的上朝也有給子侄們撐月要的意思,但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尤其對這些屹立百年的勛貴世家而言,要權衡的也絕非一時的得失。

「你都聽到了?這些人都是內衛老臣,是從先帝時就侍奉皇家、守衛宮廷的老人,多年來不辭辛勞,其中許多還受過先帝的褒贊。先帝如今不在了,你就要翻臉將他們掃地出門嗎?前番奪了人家以後的名額,如今更好,直接上手搶人家手裡的差事了!如此薄待先帝留下的老臣忠臣,這就是你的孝道?!」太後沖著皇帝怒斥道。

這下連皇後都愣住了,罵她後宮乾軍務是牝雞司晨也就罷了,總歸罵名都在她身上,怎麼到了太後口中卻被拔高成皇帝對先帝不孝?

數千年來,孝字被賦予了非同尋常的含義。孝道是身為子女最大的本分,是每個人必須具備的品德,也代表者承繼家產的資格,而放在皇家就有了更多非比尋常的含義。如今太後身為嫡母,卻當著滿朝眾臣指責皇帝不孝,無論眾人是否認為小題大做,這句話本身就已經將事情攪得更加晦澀復雜,也根本沒給皇帝留半分顏麵。

皇後察覺皇帝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手,下意識抬頭看向他繃緊的背影。其實這個時候若有某個朝臣打個圓場,從旁勸解緩和,或許能將這破口敷衍過去,但她環顧四周,卻發現並沒有人出這個麵,人群裡也沒看到自家大哥。她並不知道這是因為今日皇帝心腹的臣子們幾乎都告假沒有來上朝,堂上站得滿滿的人群有一大半都是別有用意而來,另一半則是明哲保身的中立派,自然不會有人在太後發怒的關口幫他們說話,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惹得殿上眾臣心中有怨才退避三舍,不免更添了內疚,即便明知此時不該開口爭什麼,以免火上澆油,卻還是情不自禁辯解道:「兒媳不明白太後這話。懲罰的每一條每一款都詳細列明公告,對每個人的懲處都有理有據,是他們自己犯錯才會受罰,絕非隨意而為。況且整肅風紀,去蕪存菁難道不正是在善待先帝留下的羽林衛嗎?樹大根深則必有枯枝,若不及時剪去隻會帶來更大的危害。以先帝的睿智英明必然也會同意此舉。況且此事是兒媳一意為之,與皇上並無關係。太後若有責怪也該是兒媳承受。」

「住口!」太後勃然大怒,「哀家與皇帝說話,你這禍首有什麼資格來頂嘴?!因為你在後宮屢屢興風作浪,皇帝竟被你迷惑,一味縱著護著,哀家無可奈何,關起殿門隻當眼不見為淨,誰知你越發得意忘形,竟敢染指羽林,肆意羞辱處置朝廷命官,敗壞先帝留下的江山基業。你們兩胡作非為,糟蹋祖宗基業。哀家若再忍耐,他日有何麵目去見先帝……」

「母後!」皇帝突然疾呼一聲,打斷了她,「皇後天性純善,過於耿直,或許處理事情上有失圓融,但究其根本,其實並無錯處。而且朕也以為羽林內衛枝蔓過密、操練不勤,的確需要整頓。」

皇後的心猛地揪了起來,連她都察覺了不對勁,太後話裡話外不離先帝,句句也都往基業大事上牽扯,將小事化大,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全然是為了針對她,甚至也不全是要為那些人出頭,而是故意沖著皇帝來的。可恨她察覺得太晚,事先也沒有料到避居後宮多日的太後會生出此心,應對之上失了先機,待到發現時局麵已然不利,本打算隱忍為上,大不了拚著受一頓罰暫且平息此事,再不能將事情激化。誰知她這裡想通了,皇帝卻梗著脖子頂了上去。這又是何苦!

「並無錯處?」太後被他的執迷不悟氣得發笑,「你到如今還要袒護她?!哀家竟不知這是個妺喜妲己,讓你神魂顛倒到拿羽林衛供她取樂。方才在外麵看見你為了她竟連禦史都要罷官。長此以往,豈不是要以天下與他們方家了?」

皇帝立刻行禮:「請母後慎言!兒子絕不至於如此!」

他一鬆手,皇後隻覺手上全是他手心留下的汗,最初是溫熱的,被風一吹便冷了下來,濕漉漉的一路從手上涼到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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