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發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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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夜晚,並盛。

在經歷了一場可以稱得上是小型桌上戰爭的晚餐後,沢田綱吉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了二樓。

推開屬於自己的房間門,第一眼就看到吊床上已經換好睡衣的小嬰兒,頭頂戴著有些滑稽的粉紅色睡帽,垂頭背對的樣子似乎是在擦拭什麼東西。

「好快……到底是什麼時候偷跑回來的啊?」

綱吉小小的驚訝了一瞬,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徑直繞開正中央的矮腳桌,打開衣櫃從裡麵翻找起來。

吊床上,正細心保養自己那一行李箱『非法槍械』的裡包恩停住了擦拭的手。黑黝黝的眼睛沉邃無光,當他看過來時,即使是在說提醒的話,語氣也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早點睡的話明天早上是起不來的哦。」

「是是,我知道。裡包恩先睡吧,畢竟是小嬰兒,缺覺會很麻煩的。」

「那你呢?」

「我洗個澡就回來,不用給我留燈了。」

說完這句話,綱吉拿著從衣櫃裡找出來的浴巾與睡衣,轉身朝二樓盡頭的浴室走去。

將推拉門合上,擰開浴缸的水龍頭。在等待熱水放滿的時間裡,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隔壁房間裡藍波與一平追逐打鬧的嬉笑聲。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精力還是這麼旺盛啊——棕發少年抽了抽嘴角,隨即打著哈欠,懨懨地坐到了盛滿熱水的白瓷浴缸裡。

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裹,綱吉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露出了愜意的表情。

他抬起眼看向被水蒸氣氤氳的天花板,在難得安謐的空間中,忍不住的走起了神。

……陽菜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也不知道在醫院有沒有被那樣子的笹川前輩給被嚇到。

雖然看起來是沒有的樣子,但總感覺……

感覺……

他感覺到了什麼來著?

綱吉迷迷糊糊地想著,眼皮不自禁打起了架,意識在熱意薰騰下漸漸變得模糊。

恍惚中,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或許是睡著前在想著女朋友的關係,就連夢境中也有陽菜的身影。

隻是與下午分別時溫馨的情景不同,在一片漆黑的夢境裡,陽菜被明烈的火海包圍,隻能無助的將自己團成一小團,埋頭的樣子仿佛在哭泣。

【……陽菜?!】

目睹這樣的情景,即使意識深處隱隱約約告訴他這隻是夢,但綱吉仍舊心中一緊。

他嘗試著呼喊她的名字,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翻卷的烈焰宛如無形的屏障,硬生生將他想要接近的腳步隔開,隻能站在原地焦急地張望。

【不行,這麼下去的話會無法靠近——】

眼看著滾燙的火舌就要將陽菜吞噬,情急之下,他一腳踏進了火圈之中。

那一瞬間,從未有過的劇烈痛楚自腳下傳來,就在被灼傷的剎那,少年徒然睜開了眼睛,驀地從浴缸中坐直了身體。

呼、呼、呼——

耳畔是如鳴鼓般瘋狂躍動的心跳聲,綱吉在驚懼中急促的喘息著,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平復。

就連時間似乎都短暫的停滯了片刻。

……是夢啊。

他有些遲鈍地眨了下眼睛。一粒顫顫巍巍懸掛著水滴自睫毛滑落,無聲地跌入水麵。

而且是很奇怪的夢。

回想起下午與陽菜分別時所感受到的剎那的異樣,綱吉抹了把臉,微微皺起眉。

是錯覺嗎?

果然還是被影響到了吧。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做這樣的夢。

看來被嚇到的根本不是陽菜,而是他自己才對。

甩甩頭,把糟糕的夢境置之腦後。綱吉邊自嘲邊飛快地換好睡衣,擦著半乾的頭發回到房間時,卻意外發現向來早睡的小嬰兒此刻竟還坐在窗邊。

「裡包恩?」

他頂著毛巾坐到自己的床上,奇怪地看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還沒有睡。」

「嘛,得到了一點有趣的情報罷了。」

穿著粉色波點睡衣的小嬰兒從窗台上起身,朝他瞥去一眼,隨即勾起唇角調侃:「臉色很差勁啊,不會剛才洗澡的時候在浴室裡摔倒了吧。」

「哈?你在說什麼啊,這種事隻會發生在藍波身上吧。」

「是嗎。可有人國二了還經常從樓梯滾下去哦。」

「那不都是被你害的嗎!」

「好吧。」裡包恩說,輕輕一躍跳回小小的吊床,淡淡的接受了弟子的反駁,看起來是想結束這個話題了。

而綱吉的頭發也已經乾的差不多,他將毛巾隨手丟向靠床的椅背,但是準頭不太好,毛巾滑落下來,歪歪扭扭的堆積在座椅的一角。

正在他起身準備去關燈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小嬰兒的聲音。

「說起來,關於『神秘團夥襲擊並盛中學學生』的事情已經有頭緒了。」

「啊……」綱吉反應了一下,「是指打了笹川前輩的人嗎?」

「差不多吧,對方是黑曜中學的人。」

「學、學生?!」

他詫異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回過頭想要找尋與自己對話之人的視線。

然而裡包恩卻已經躺下了。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吊床上麵起伏的弧度。

「領頭人的真實身份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叛逃者,界內失蹤已久的排名風太似乎被他抓住了。」小嬰兒十分冷靜地分析著,「對方大概是從風太那裡得到了某種排名,所以在按照排名的順序襲擊學生們吧。」

聞言,原本還因為知曉了幕後黑手是誰而生出了幾分欣喜的綱吉,頓時抗拒的倒回了床上,拿起被子捂住頭:「所以說又是黑手黨嗎?!都說了這種事情和我沒關係,為什麼還要特意跟我說啊——」

「即使你身邊的人已經因此受傷了也沒關係嗎。」

裡包恩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想到醫院裡的笹川了平,綱吉沉默了一下。

然而還沒等他理清復雜的想法,裡包恩接著道:「那你就繼續這樣自欺欺人好了。等到出事的時候不要哭著來找我幫忙哦。」

焦灼的思緒瞬間都不見了,他惱怒地從被子裡鑽出來。

「誰會那樣做啊?!」

***

如果時間可以退回十個小時前,那麼綱吉一定會選擇把這句注定會打臉的話吞回肚子裡。但可惜當時的他並不知道,畢竟也沒人擁有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

所以當第二天早上發現辻陽菜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出現在十字路口的時候,聯想到昨晚剛從裡包恩那裡得知的『真相』,不妙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咦,辻先走了啊。」從後麵跟上來的山本很明顯想岔了,咧嘴一笑,調侃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不會是昨晚在我們走之後吵架了吧!」

「怎麼可能?!」

綱吉下意識回了一句。

如果是往常,他大概還會在這句後麵跟上其他諸如「我們看起來會隨隨便便就吵架嗎」的吐槽,可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情。

校門口值勤的風紀委員依然沒有變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們的臉色好像比昨天還要糟糕,黑著臉的樣子讓不少學生退避三舍。

而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也讓本就忐忑的綱吉跟著緊張起來。

進了教室後,京子和黑川等人都已經到了,可陽菜的座位仍然是空的。

京子奇怪地看向他:「沢田君,陽菜ちゃん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綱吉一窒:「她沒有來學校嗎?」

京子搖了搖頭,清澈的眼底帶著疑惑,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她一直不都是和沢田君一起上下學的嗎,今天怎麼沒有……難道是生病了?」

不好的預感成真,可真正的原因又不能對京子說,綱吉隻好哈哈乾笑兩聲,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可眼看距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屬於陽菜的座位卻始終空盪盪的,他心慌意亂地坐在椅子上,眉頭不安地蹙起,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不停探著頭去看教室的兩扇大門,祈禱著熟悉的身影出現。

隻可惜事與願違。

直到第一堂課的上課鈴打響時,辻陽菜依然沒有來。

【領頭人的真實身份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叛逃者。】

想到小嬰兒說過的話,綱吉不由咽了下口水。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黑手黨啊。

如果陽菜落到他們手上的話……

就在國文老師剛剛轉身在黑板上寫下第一個字的時候,有什麼人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椅子劃過地麵,在安靜的教室中發出突兀而又尖利的刺響。四周的同學都被這聲音驚嚇到,紛紛抬起頭朝他望來。

就連講台上的老師也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扶住下滑的鏡片,定睛一看:「沢田?你這是乾什麼?!」

平日裡最害怕被人矚目的少年此刻微垂著頭,略長的劉海遮擋住大半表情。

他似乎並沒有聽見老師夾帶著怒火的問話,在眾人或好奇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緩緩攥緊了垂落在兩側的手掌。

下一秒,少年抬起了頭,清亮的棕眸迸發出格外耀人的堅定神采,宛如火星跌入平靜的湖水。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他怎麼能——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若無其事的坐在這裡上課呢?

他必須立刻就去找她!

在被前所未有的恐懼吞沒前,綱吉沖出了教室。

上課時間,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耳畔隻能聽到自己奔走的腳步聲,與躍動的心跳融為一體,雜亂而又彷徨。

就在他即將跑到樓梯口時,牆邊的消防器材櫃被打開,從裡麵蹦出了熟悉的人影,一把將他攔了下來。

「隨隨便便就逃課真的好嗎?學生還是要有學生的樣子吧。」

小嬰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而綱吉卻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隻是在看見對方的一瞬間,如同見到了可以依賴的希望般,條件反射地向他求助。

「裡包恩——陽菜不見了,會不會、會不會是被你昨天說的那群家夥給抓走了!」

相比起他幾乎肉眼可見快被壓倒的緊張與懼怕,裡包恩對此則無動於衷,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冷靜一點,阿綱。」裡包恩說,「就算現在想要有所動作的話,也並不知道他們的藏身之所不是嗎。」

「都這種時候了,你讓我怎麼冷靜啊?!」綱吉痛苦地抱住頭,緊閉上眼睛,「陽菜如果真的在他們手上,以那種殘忍的手段……她會和笹川前輩一樣的!」

他說著睜開眼,咬牙道:「不行,我要快點把她救回來才行!」

就在他再次跑出去沒兩步,身後響起裡包恩平靜的聲音:「雖然不想打擊沒用的學生難得做出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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