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神秘禮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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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直白的「約會邀請」, 讓奚遲拿持針器的動作稍稍一頓。

他向來不太擅長應對這種情況,而且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徹底想清楚, 究竟是否該把其他人格和霍聞澤看作同一個人。

可眼前的人肩上還掛著因為救他受的傷, 又讓他狠不了心拒絕。

「看時間吧。」最後他淡淡地說。

霍野卻因為這句輕飄飄的話,眼睛彎起來,他覺得以奚醫生的性格,這就是同意了。

奚遲認真道:「放鬆,我開始縫了。」

明黃色燈光聚焦在肩頭,奚遲眸光專注, 開始進了第一針。

雖然剛才打了點麻藥,此時多少還有點感覺, 但霍野覺得完全不痛,酥酥癢癢的, 整個人心情飛揚。

給親近的人縫針還是不太一樣,奚遲略有一絲緊張, 縫好最後一針,打了個漂亮的方結, 剪掉線頭。

「縫完了。」他揭下治療巾道。

霍野突然環視一圈:「這裡麵有鏡子麼?」

「乾什麼?」奚遲不解地問。

霍野嘴角挑起來:「看看奚大夫第一次給我縫的線。」

奚遲無言以對, 心說還想縫幾次啊。

「莫名其妙。」

他一邊說, 一邊去拿了紗布和膠帶, 貼上去徹底把傷口遮住了。

霍野站起來轉過身,奚遲視線裡映入對方線條流暢的月匈肌腹肌,本就狹小的治療室頓時感覺更擁擠起來。

他目光不可避免地瞟到對方腹部那道疤,崎嶇不平,一半露在外麵一半隱沒在褲月要裡。

感覺到他的視線落點,霍野目光晦暗地挑了挑眉。

空氣一下熱起來, 奚遲察覺到被誤會了什麼,抬起眼睛道:「咳,你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霍野收斂起揶揄的笑意,告訴他:「我不知道。」

奚遲眼神頓了頓,他本來猜測這傷是霍野闖盪街頭時期留下的,沒想到也不是,那究竟是哪個人格主導時受的傷呢?

看他麵色凝重下來,霍野解釋道:「我沒騙你,是真的沒印象了。」

「嗯。」奚遲點頭。

他心裡有點悶,包括霍野今天受的傷,當其他人格出來時,發現莫名出現的傷口,肯定也會覺得恐慌和無措。

沒有對自己身體和人生的完整掌控權,其實是很難受的吧。

他斂去情緒,去開了一支破傷風球蛋白,給霍野打完才帶他離開了治療室。

回酒店後奚遲先徹底地洗了個澡,沖去了這兩天積攢的一身疲憊,然後給實驗室的博士生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實驗進度。

博士生表示很詫異,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想著管實驗的事,趕緊積極匯報了一番,說用新方法後移植的細胞長勢喜人,等他回來就能進行下一步處理了。

奚遲放下心來,這才沉沉地睡去,睡著前還在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今天這波餘震會不會產生新的傷情。

果不其然,天色蒙蒙亮起的時候,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餵,奚醫生。」對麵醫生的聲音很急迫,「我們這剛轉上來一個危重病人,你現在可以過來和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處置嗎?」

奚遲馬上清醒過來,翻身下了床:「好,病人是什麼情況?」

「是腦部鋼筋穿刺傷,ct顯示異物進入了矢狀竇。」

奚遲的心立刻懸了起來,鋼筋穿入顱內,又是很棘手的位置,這種情況他也隻是跟主任處理過兩次。

聽對麵醫生的慌張,恐怕比他還缺乏經驗。

他穩定心神,抓緊時間洗漱收拾,趕去了醫院。

然而見到病人的一瞬間,他的心緒又突然亂了起來。

病床上躺著的傷員和他們一樣,都穿著一身白大褂,後腦勺插入的鋼筋有幾厘米露在外麵,令人觸目驚心。

而且這個病人無論從身形、樣貌輪廓還是鬢邊的白發,都和一個人有幾分相似——奚長明。

旁邊站了兩個民警同誌,應該是他們把傷員救出來的,跟奚遲講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這個傷員是震區正中位置的一個鄉村醫生,好幾個村子的人都是去他這一個診所看病,事發時,有個村民被工廠倒塌的牆板壓住,腹部髒器破裂出血嚴重,救援隊趕到時已經快不行了。

有人跑去告訴了這個醫生,他就立馬趕了過來,想在挖掘前先幫病人止血,結果正在處理傷口時,餘震突然來襲,廠房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頂坍塌下來……

奚遲和其他醫生聽著,表情都變得肅穆,從心底裡敬佩眼前的人。

床旁站的中年女人應該是這個醫生的妻子,邊聽邊抹眼淚,用方言給他們講了一大段話。

奚遲隻聽懂了六七成,大概是說自己丈夫開診所起早貪黑,沒掙過幾個錢,勸村民吃藥看病還被以為是騙子,她不知道說了多少年讓丈夫別乾了,一點用也沒有,如果這次人就這麼沒了該怎麼辦……

眼前傷員和奚長明的形象又重疊了一分,奚遲眉心揪了起來。

旁邊的民警告訴他:「人本來還是清醒的,我們切割鋼筋的時候已經盡可能固定了,可還是一切完,就發現他失去意識了,現在昏了有五六個小時。」

奚遲又拿起ct看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切割過程中壓迫了腦乾,這個位置離呼吸中樞也很近,如果等會兒手術取鋼筋傷到了,就會出現呼吸驟停。

所有人都臉色凝重,幾個醫生去旁邊商量了一下。

「奚醫生,我們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怎麼辦啊?」一個醫生焦急地問。

「唉,再往上級醫院轉,他怕是也撐不到那裡了。」

奚遲在心中思索了一番,開口道,「做吧,我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們跟家屬交代清楚。」

最後,家屬簽了字,他們這位同行被推進了手術室。

站在手術台前,奚遲深吸了一口氣。他推算出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對他來說實在太低了,出一分差池,可能就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可是現在大家都別無選擇。

從剛才起,他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奚長明的臉,沉默不語地看著他。

奚遲抿起了唇,摒除一切雜念,聲音冷靜地對旁邊醫生說:「準備開顱,取自體筋膜等一下填充缺損。」

顱骨鑽孔的聲音在耳邊響著,每個人都將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麵前的手術視野,骨瓣被掀起,奚遲觀察到這段鋼筋和延髓的關係比ct上更密切。

延髓被稱為人的生命中樞,他們的每一步動作都必須穩中加穩。

插入腦內的鋼筋被拔出時,不出所料,來自矢狀竇的鮮血噴湧而出。

奚遲沉著地立即壓迫血管,觀察了一下監護上的生命體征,然後一邊止血,一邊清除殘留的異物和骨渣。

突然,麻醉師喊道:「呼吸抑製……呼吸暫停了!」

短短幾秒,屏幕上的呼吸變成了一條直線。

奚遲馬上停止動作,麻醉師開始搶救,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塊監護屏幕,祈禱心率穩住。

然而他們看見,病人的心率從七十幾,降到五十幾,三十……

隔壁手術間的麻醉師也趕過來一起進行搶救,現在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等待。

奚遲感覺自己手下血管的搏動在變得微弱,他後背早已被汗沁透了,濕冷地貼在身上,如同有死神悄然在他身後站立。

他其實是個很幸運的醫生,工作幾年,手底下還從未經歷過死亡。

這兩個字跳進他腦海裡,隨之湧入的是刀子抽出來時,冒出的鮮血,大片大片,仿佛把他眼前所有的視線都染成紅色,女人尖叫著把他摟在懷裡,男人倒在地上麵色灰敗。

幼小的他隻能縮在角落,想動卻動不了,什麼也做不到,隻能體會著自己的渺小和無助。

奚遲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周圍的人都在關注監護屏幕,沒有人察覺到異常。

不行,不行……他告訴自己,如果病人被搶救回來,他隨時要繼續手術。病人和家屬把命交到他們手裡,他不能先把自己擊潰。

奚遲閉了一秒眼睛,再睜開時墨黑的瞳仁裡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冷靜。

經過格外漫長的幾十秒,病人終於恢復了呼吸,波形在屏幕上平穩地展開,心率也猛增至一百六,又降到八十幾穩定住了。

麻醉師觀察了一下,示意他們:「可以繼續。」

奚遲接著剛才的操作,更加謹慎和小心,無影燈下,隻有他垂著的睫毛偶而抖動。

最後順利關上口子,病人被送至監護室。

他們從手術室出來,奚遲一眼看見,除了病人家屬外,霍野也在不遠處等他。

病人的妻子一見到他們,便起身忐忑地迎上來,聽到好消息後,又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奚遲身邊兩個醫生也跟著紅了眼眶,隻有他還麵色平靜,跟家屬說明了後續將怎麼處理,可能出現的預後情況。

人都走了,站在拐角的霍野走近他,笑容驕陽般明朗:「奚醫生,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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