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原著
池矜獻是真的想回,手都要控製不住自己要打字了!但他特別害怕一旦回了,陸執就會跟他掰扯他是beta的事情。
他不想接受現實。
而從最開始到現在,池矜獻追陸執的每一天都很用心,用心到他隱瞞身份性別都特別入戲。
關於他是beta的事情,除了親人,他連小鹿都沒告訴——哪怕他們隻是網上最好的朋友,也沒見過麵。但他仍舊沒說過這件事。
好像這樣陸執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似的。
可……
「你不是beta麼,為什麼會發情。」幾天前某句清冷的詢問恰在此時在池矜獻腦海裡走著過場。
現在想起來,他仍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陸執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啊?不會真的是上午剛對他說完討厭beta,下午就知道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未免也太悲慘了些。
池矜獻皺著臉「嚶嚀」了一聲,猛地抖開被子把自己藏在了底下,臉還深深地埋進了枕頭裡邊,猶如這樣就能躲過麵前出現在他和陸執之間的一道鴻溝。
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碎碎念警告自己,池矜獻,忍住,忍住啊,不能回消息,回了消息你得到的隻是一時的快樂,下一秒陸哥可能就會說討厭你了,以後不能再蹭飯、不能再跟著陸哥,你哭都沒地方的!
帶著這樣堅決的想法,池沒心沒肺竟然還睡著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從醫院回來以後跟池綏聊得太多,他爸說的那些事他沒一點兒有印象的,但他的腦子卻已經自動留意起了那些東西,導致他夜有所思,剛入睡不久就做了夢。
—
「小爸,那個哥哥長得好好看呀。」穿著鮮艷顏色,戴著小黃帽的小朋友一手牽著大人的手掌,一手舉起來指著某學校門口安靜站著的一道小小身影,語氣誇張,「他好像你給我講的白雪王子的故事,頭發好黑,眼睛好亮呀。好看!」
大人順著他的小手看過去,旋即把他手扒拉下來,彎月要低頭柔聲告訴他:「安安,這樣指著別人是不禮貌的。」說完他笑了笑,說,「我什麼時候給你講過白雪王子的故事啊,那是白雪公主。」
「好叭,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池矜獻很潛的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在做夢,但他對這副被勾勒出的畫麵很陌生。
他看見小時候的自己掙脫開原斯白的大手,徑自朝他以為的白雪王子跑過去,邊跑邊回頭沖原斯白笑,極其歡快地道:「小爸,我要跟他交朋友——」
原斯白怕他太冒失,忙跟上去,在他身後喊:「安安。」
池矜獻想跟著自己去看另一個小朋友,卻發現怎麼都看不清楚。而在小池矜獻跑到了他麵前時,他還一幅極其抗拒的樣子,腳下往旁邊挪了好幾步。
而池矜獻似乎還能想象到他抿著唇瓣警惕地盯著小池矜獻的模樣。
「我爸爸花園裡種了好多漂亮的大火玫瑰,」交友第一步好像不太順利,但小池矜獻一點都不氣餒,興奮地連說帶比劃地描述著他爸花園裡玫瑰的形態,大眼睛亮亮的,「哥哥你明天還在嘛,我摘下最好看的一朵送你好不好?」
睡夢中的池矜獻眉頭不舒服地皺了皺,腦海最深處的潛意識還心想,你怎麼小時候就這麼大膽啊,麵前的人又不是陸執,送什麼玫瑰啊,不準送!
可他不是什麼控夢大師,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夢境情景的發展走向。
他看見那團始終模糊的小孩兒,在第二天伸出小手,考慮了好久才接過了小池矜獻遞給他的玫瑰。
第三天第四天……第數不清多少天,一直都是。
小池矜獻送了數不清的火紅玫瑰,對方全接受了——且從未再猶豫過。
就這樣日復一日,數十年過去,小孩兒長成了小大人,池矜獻拿著玫瑰興沖沖地跑向學校,再一次站在了那個男生麵前,將玫瑰遞了出去。
「今天花園裡開得最漂亮的一朵玫瑰。」池矜獻臉上揚著明亮的笑意,「給。」
毫無意外,艷麗的花朵依舊被接受,而伸手的那個人也緊跟著被看清了——
陸執。
……
今天周四,明天還要繼續上課,陸執在房間裡寫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
寫幾個字,眼睛就往旁邊的手機那裡看一下,如此反復,可耳朵裡始終沒被傳進動靜。
沒有任何消息進來,更沒有電話。
倒是樓下的動靜被隱隱傳了過來。
「陸自聲,你和什麼人發生了關係?」艾多顏語帶質問,語調裡還有哭腔。
隔著樓上樓下,以及一扇門的距離,陸自聲漠然的音色就更聽不真切了。「你聞見我身上有味道了?」
「我就是聞不見所以才要問你!」艾多顏大聲吼道,像是發了瘋,「你就看我是個beta才總那麼肆無忌憚是不是?!」
陸自聲沉默了好久,再開口時便更加漠然了:「多顏,我當初也是因為你沒有信息素,顏顏不會在我身上發現味道,因此我才讓你在我身邊待的時間比別人久。」
艾多顏哽住了。
「我的孩子必須回到陸家,所以你也在了。」
言外之意,他一個beta不該生孩子,但他生了——雖然是靠不正當的手段。陸上將正直無私的盛名在外,不會允許太多汙點存在。
所以他在警告艾多顏,警告他借著陸灣來到陸家就不要再妄想其他的了。
這時,陸自聲又道:「顏悅是我唯一的丈夫。」
聽到這句話,本還打算沉默的艾多顏突然冷笑出聲。
他用極其諷刺的語氣開口說道:「既然有這個自覺,陸上將怎麼還跟別人上床啊?」
陸自聲:「那和我愛他並不沖突。」
「砰——!」
樓上某間臥室的房門摔出了驚天動地的響聲,瞬間讓樓下兩個人止住了話音,艾多顏哽咽的哭腔更是直接被嚇沒了。
其實陸執沒怎麼聽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麼,但按照以往多次聽見過的對話來看,他爸的名字一定在談話中出現了。
而不用想,他也知道艾多顏又是在為什麼發脾氣。
陸執出了門,走到二樓的廊坊邊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客廳裡的兩個人。天花板上的燈光很亮,卻一絲都照不進他過於墨黑的眼睛。
「父親怎麼回來了?」他持著冷沉的嗓音問道。
陸自聲一身製服都沒換,聞言抬頭看他,道:「回來拿點兒東西。」
「嗯。」陸執道,「不去基地了麼?」
「去。這就走。」
陸執又「嗯」了一聲,基本的「拜拜」「再見」也不說,隻是木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絲毫不關心他們剛剛在說什麼,也不在乎。
陸自聲收回視線,跨過客廳拉開門走了,門關上發出了一道很清脆的「哢噠」。
另一個當事人已經不在,艾多顏冷靜了不少,他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反正家裡也沒其他人了,他懶得和陸執周旋,抬腳想回自己房間。
管家一直站在角落,跟隱形人似的。
剛才他麵前的兩個人發生爭吵他連阻攔一下都沒有——哪怕是象征性的。
艾多顏上樓前可能想到陸執還站在那裡沒動,就下意識抬眸瞥了一眼。
但隻一眼,他腳下的步子就霎那間頓住了。
陸執垂著眸子,手上慢條斯理地拆著一支細長東西的包裝。把東西拿出來後,他將極其尖銳的一端平緩地紮進了自己的靜脈血管,冷靜得就像紮的不是他一樣。細細的脆薄玻璃管裡的透明液體隨著他的拇指平推,逐漸消失不見。
和陸執皮肉下的血液融為一體。
——躁鬱安撫劑。
艾多顏不止一次見過,還和這樣狀態下的陸執打過交道——單方麵的。陸執現在狀態很差,會成為真瘋子。
他剛上了一層台階的腳步收回來,又回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沒出聲。
陸執麵無表情地拔了針劑,沒看艾多顏一眼,轉身去器材室了。
與此同時,在自家別墅,臥室床上的池矜獻猛地睜開眼睛。
醒了。
他迷茫地眨著眼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感覺有些沉悶,鼻翼前的呼吸都帶著股暖熱反撲在臉上。適應了好久他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被子裡悶著,便抬手掀被讓自己的腦袋露了出來。
房間裡亮著小夜燈,不刺眼也不黑,新鮮空氣湧入肺腑,池矜獻覺得好受多了。
瞳底映著夜燈光亮的眼睛依然帶著些許迷惘。
池矜獻撈過手機看了眼,離睡著才過去一個小時。
可他卻像做了一整夜夢,有點累,有點心酸,還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他竟然夢見了陸執!而且還是從小時候開始夢起的!
現實一小時,夢裡十一年,他倆都成「竹馬竹馬」了。
可這夢一點都不切實際,先不說小時候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高中裡陸執也根本沒有接受過他的玫瑰。
真是要被這個信息素缺失紊亂症逼瘋了,要不是突然生病,他也不用這麼發愁……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越想池矜獻越頹喪,他愁眉苦臉地仰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盯著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好像那上麵寫著怎麼和陸執「重歸於好」的答案。
但追人兩年,這點兒小挫折倒也不至於真難倒池矜獻。隻頹喪了不到三分鍾,他就猛地坐起來苦中作樂地想,當時陸執是道破了他是beta沒錯,但他自己沒承認啊!
而且由於自己的精心偽裝,學校裡都知道他是oga,而不是beta。等周一去學校了他不承認不就行了?
等陸執問的時候,就說他猜錯了。
思及到此,池矜獻再次誇了次自己機智,頓時眼不花心不慌腦袋不亂了,樂滋滋地下床開燈去寫周一才能用上的情書。
一周沒去學校,他要把缺掉的也補上!
三天一晃而過,周一如期而至,池矜獻從沒有哪一天上學這麼緊張過。
他準備好六封情書——告白也需要休息,周六周日和陸執見不上麵,池矜獻就不準備,隻在手機上跟陸執聊天告白——而最近別說麵對麵,他已經一周沒跟陸執聊過天了。
池矜獻精心地挑選了六枝今天開得最好看的火紅玫瑰,把它們的主莖小心完美地修剪下來一小截兒,再在根部裹上濕潤的泥土,細心地用包裝紙包裝好,就把幾朵鮮艷的花都裝進了書包裡——重返校園的第一天,他書包裡沒一本書,全是情書跟玫瑰。
導致池矜獻此人在去學校的路上,腦子裡毫無知識,全是愛情。
當時苦中作樂時的想法很完善,似乎沒什麼漏洞,但池矜獻還是怕一進教室就看到陸執,他可能會不敢開口說第一句話,所以今天他去得很早。
早得到教室的時候,班裡一個人都還沒有。
真來到學習的聖地了,好學生的品質終於還是沒有拋棄池姓同學,飄飄悠悠地回來了。
缺了一周的課,哪怕全是復習也怕跟不上,來之前池矜獻跟江百曉說需要借他各科筆記看一下,補課程,江百曉讓他自己從桌兜裡拿。
兀自補了會兒筆記,班上也開始陸陸續續進人了,每進來一個人,看見池矜獻時都會驚喜地過來振奮一番。
「現金你回來啦!」
「對啊。」
「想死你啦。」
「哈哈我也是。」
「快快快,快張開懷抱讓我抱一下。」這樣說著,男生當真笑著張開胳膊要抱他。
池矜獻作勢抬手要揍人,笑說:「抱吧抱吧,但別勒我啊,我身體不好呢。」
他就是開個玩笑,反正一會兒大家也會問起來,不如自己先開始,統一回答說沒事。
聞言,在眾人果然要問出他身體怎麼樣了這些話時,池矜獻就忙道:「已經沒事了,不然也不會來學校嘛。」
鍾傾、馬達和江百曉他們一推門進來就見池矜獻被重重圍在座位中間,全是慰問跟他聊天兒的。
幾個人當即也走了過來,加入「混戰」。
最後還是江百曉站在過道裡抗議:「你們還讓不讓我回座位啦?快離開我的姐妹花!」
這才將一眾人等趕走。
等人都走了,江百曉終於回到了溫暖的小家。他坐好後就上手摟住了池矜獻的脖子,勢必要跟他貼臉似的。
「姐妹花先貼貼。」
池矜獻被逗笑,說:「來來來,貼貼。」
「身體真的沒事了吧?」
「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真的,我們當時看到班長抱著你從走廊裡一下子跑過去,都嚇了一跳,因為你明顯是沒意識的。」江百曉正色了些,講著上周一的心裡路程,「然後你又一周沒來上課,我們真的都特別擔心你。」
池矜獻笑著用肩膀輕撞了下他的肩膀,道:「沒事兒,不要擔心,我命超級大。」說完後,他收了臉上的笑,眼神顧左右而看其他,帶了點猶疑地問,「陸哥抱著我下的樓啊?」
「可不嘛。」當即,江百曉就把那天的情景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不過說起這個,現金,你真是好不夠意思。」江百曉拿手點了點池矜獻的肩膀,一幅教訓人的模樣。
池矜獻茫然:「什麼?」
江百曉正著臉色,道:「你明明是beta,竟然說了兩年自己是oga。都不告訴我,是不是過分,嗯?」
話音未落,一股幾乎可以說是滅頂的麻意就襲湧了天靈蓋,池矜獻錯眼不眨愣在原地,直盯著江百曉看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出聲:「你們知道……知道我是beta了啊?」
「昂。」江百曉道,「你去洗手間的時候雖然是上課,但裡麵應該也有其他人。班長在課上跟老師說了打算看看你怎麼了,如果是不舒服的話會跟班主任報備,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