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引魂燈引不歸人(8)(1 / 2)
江牧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他氣得拿劍的手都在發抖。
他沒想到,他的徒弟,他這個徒弟,竟然真的敢!!!
聞斜被他嚇了一跳,側身躲過了他的劍:「師——」
「閉嘴!」江牧動作沒停,「老子不配當你師尊!!」
教出這種……這種恬不知恥的徒弟,將來百歲之後,他有何顏麵去下麵見他的師尊?!!
聞斜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無奈,眸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卻是喉結不動聲色地滾了滾。
他的師尊,向來是生得好看。
他那一雙桃花眼因為氣憤,硬生生地多了幾絲平時沒有的水光,眼尾都染上了一層緋紅,一幅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他應該是聽到他弄出來的動靜才慌慌忙忙地把衣服穿上的,都來不及擦乾身上的水珠,隻匆匆裹了一件外衣就出來了。他皮膚本來就白,在燭光下看著像是白瓷一樣,散發著瑩白的光澤,水珠順著他的肌膚往下滴,劃過了精致的鎖骨,徑直沒入了衣裳裡。
又嬌又媚。
就是隻勾人的桃花妖。
聞斜恍惚了一瞬,甚至覺得鼻尖上縈繞了一絲他師尊身上的桃花香。
江牧完全不知道他小徒弟現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氣得人都要炸了,手底下的劍招越發的凜利。
聞斜察覺到了他的變化,看了眼不遠處他師尊的屍體,怕弄壞了江牧的東西,於是一個側身就出了房間。
江牧跟著追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現在不說用了十分的力,起碼也是用了有八成了,他怎麼覺得……聞斜這小兔崽子應付得完全是遊刃有餘?
要是放在平時,他知道他徒弟實力在自己之上,肯定高興得不行,但是現在——
這混賬東西!!!
聞斜看著他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點兒細汗,才心裡暗嘆了口氣,等著江牧再出劍時,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順勢一帶,反身把人壓到了院子裡那棵桃樹的樹乾上。
他垂眸,瞬間對上了身下人的眼睛。
那雙桃花眼裡還帶著潮氣,睫毛輕顫著,平白多了一絲脆弱感,配合著眼尾的緋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傍晚是天邊破碎的晚霞。
他看得微微失神,握著江牧手腕的手指輕輕摩擦了兩下。
江牧:「……!!!」
這兔崽子在乾什麼?!
艸!!
個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
聞斜對上他瞪大了的雙眼,低聲輕笑了一聲,帶著喟嘆喚他:「師尊。」
江牧聽到他這一聲,徒然失去了罵他的力氣,沉默了。
直到現在,他才有了一點徒弟對他圖謀不軌的實感。
這一聲「師尊」聞斜從四百多年前就開始喊,現在聽起來,卻明顯多了幾絲明目張膽的旖旎。
江牧覺得渾身無力。
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反復地想:怎麼會呢?為什麼呢?
是他平時給了徒弟那方麵的暗示?還是師門對他徒弟不好,讓聞斜根本沒把他當師尊?
他別開了頭,輕聲問:「聞斜,你跟師尊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聞斜眼眸裡的笑意驟散,沉默了。
江牧看著院子裡熟悉的一景一物,目光卻沒有落到實處:「是我平時給了你那方麵的——」
「沒有。」聞斜出聲打斷了他,「是我自己。」
是他自己非要往死胡同裡闖,不關旁人的事。
江牧嘆了口氣,帶了點茫然輕聲問:「那真的,不能改了嗎?」
話音剛落,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聲道:「小斜,我知道你是因為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情,你誤把對師尊的崇敬當成了——」
「不是。」聞斜再次打斷他。
空氣寂靜下來。
遠處傳來的鳥鳴聲格外地明顯。
「師尊,」聞斜輕聲打破了平靜,「我改不了了。」
他嘗試了好多年了,卻讓這個人在他心裡越走越深。
江牧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又過了好久才低聲問:「道侶契呢?不能解了?」
「不能。」
隻有道侶契在,他才能讓這個人生是他的人,死都是他聞斜的鬼。
他不可能再讓這個人離開他。
當初他剛剛察覺自己這個大逆不道的心思,也慌過亂過,他掙紮了許久,最後隻能把這個人悄悄地放在心裡,在身後靜靜看著他。
後來,他沒想到,這個「靜靜地看著他」竟然都成了奢侈。
他師尊好不容易才回來了,他不可能放手的。
就是綁,這個人也必須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