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文武(2 / 2)
「我有什麼不敢?你真當以為憑你之力可以一靖人間?」
「鎮壓你足矣!」
「嗬,」蔣文偉不屑,「澹台復明,玄黃天宮之事還歷歷在目,你真當以為你等實力淩駕一切之上?」
「你……」
「我什麼我?答應還是不答應?我時間緊,還要去崇文院,給你十個數。」
「事關重大,我等需要商量。」
「十……九……八……七……」
「和你說了需要商量!」
「你們商量你們的,我數我的怎麼了?好吧,讓你賺去幾個數,施舍給你了,五……四……三……」
「等等!」
「二……一……時間到。」蔣文偉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我讓你等等!」身後傳來凜冽的壓迫感,整個屋頂被這一聲掀飛,露出藍藍的天空。
「好威風啊,不知比起仙王之兵來說,威力是大是小?」蔣文偉冷笑。
總兵一個閃爍來到蔣文偉麵前,滿臉怒意:「我等同意了!」
「那就好,擋著乾嘛?你不乾正事我還要乾呢。」蔣文偉推開總兵,大步離去,「別忘了準備好船。」
總兵看著蔣文偉的背影,滿臉殺意,但聞言後還是無奈一嘆:「自然。」
「麵味道不錯,下次再來時候少放點辣椒。」不顧被這句話噎得半死的總兵,蔣文偉招呼著有些發蒙的冥祺、江澤離開。
……
「老徐,不是,老蔣,你是怎麼和那老家夥說的?」江澤好奇。
「你們舉得澹台這人如何?」蔣文偉答非所問。
「我們一直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他對下麵的人一直都是有口皆碑的,怎麼說呢,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領導。」
「冥祺你呢?」
「以前的話沒什麼感覺,但這次回來我從體內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冥祺肅然,「那股氣息甚至讓我恐懼,但又同出一轍。」
「他的武器也是刀。」蔣文偉笑,冥祺眼神閃過,突然低頭,不再言語。
蔣文偉自顧自說道:「澹台復明啊,他是個很驕傲的人,但不驕傲也沒辦法挑起這擔子,因為這可是號稱『靖平天下』的靖平衛啊,何況他是此界的最高負責人,權柄煊赫可想而知。」
「但是啊,人一強就自大,自大了就犯賤,在他眼裡,大部分人都是工具,包括你們,隻不過你們趁手一點。」蔣文偉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兩人。
「怎麼會?除了他還有個別人外,不就是我們了嗎?」江澤喃喃。
「可笑。」蔣文偉搖頭,「靖平衛何等勢力?你們區區氣海境怎麼可能到達高層?就算你們身處其中數十年,所見到的不過冰山一角罷了。其實在澹台眼裡你們和棄子並無區別。所以韋素見死了也就死了。隨便找一人補上便是。」
「那他……」
「我原本遲疑要不要說,想想還是說了吧。有道是知恥而後勇,現在不要緊,隻要明白其中差距,不無機會追上去。」
「我們一代最強之人是誰?」冥祺突然冷冷問道。
「三刀真人,公儀休。」蔣文偉笑,「聽說他對敵最多隻出三刀,但他的刀下從來沒有活口。」
「他是何等境界?」
「應該是元清吧,雖然實力就那樣,但他還是想盡可能想挑戰一下我當初創下的十萬八千道本輪的記錄。」
「你和他,誰更強?」冥祺問道,眼中閃過火光。
「現在我不行了,畢竟跌境了。當初的話,小家夥罷了。」
「我知道了。」冥祺眼中鬥誌昂揚,「他留給我。」
「好啊,但你要快一點,不然我估計他會作死在我這裡。」蔣文偉笑。
「好!」
蔣文偉看向兀自震驚的江澤,搖搖頭:「走吧。一舍有一得,或許日後回頭,澹台也不過是個叫得凶的稚童罷了。」
……
洛陽城。
崇文院的總部就坐落在這十三朝建都之地的中心區域,和一般勢力建在小世界不同。崇文院全然在外,無所顧忌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繁榮,歷經無數戰火,仍舊屹立不倒。
而最為學術文化教育最高之地,每日來崇文院朝聖的人不計其數,隻要能夠進入其中,無論學習還是任職都是光宗耀祖之大事。甚至有「凡入崇文院者,入朝最低四品」的說法。
而在內有博士院、學士府、先賢祠、諸聖廟、碑林、文宗閣等地,無不是天才橫溢者方可進入。
衍朝學歷來源西方,最高為博士,而一科便是一經,完成崇文院題目及格便是一經博士。數理同時及格便是二經,以此類推。博士身著朱紅色長袍,衣領前冠金星,一星為一經。
而今日,在無數人敬畏的目光中,一道領前綴有六星的人影,靜靜站在門口。
六經博士!
在場之人無不頭暈目眩。
這不是天才能夠形容的,一經二經出去便是一方大員,而這聞所未聞的六經博士,一旦有意致仕,最低最低也是正二品!
宋孝宗也曾寫過「皓首持六經,日待明光裡」之句,雖今時不同往日,但含金量甚至比以前更足。生在以前就是杏壇領袖、濟世大儒。
況且門前這人麵容白淨無須,眼神似乎披著一層薄紗,手裡不停勾畫,像是推演天地至理。
就在此時,人群中擠出三人,為首那人走到六經博士麵前,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晃了晃手,見到沒什麼動靜後,又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別玩了,人都要走到你臉上了。」
在場之人冷汗狂流,已經有人忍不住嗬斥。
六經博士「啊」了一聲,如夢初醒,看到眼前人後,表情木訥地說道:「來了啊,那就進去說吧。」說罷便自顧自走進去,嘴裡還在不停自語。
但蔣文偉三人沒有動彈,反而是露出笑容。
不出意料,六經博士突然轉身,如果跟在後麵難免會撞到:「對了,今日閉門,一概不得進出。」
正門轟隆隆閉上,也擋住了一顆顆八卦的心。
幾人來到一處亭前,六經博士拱了拱手:「文宗大駕,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但懶洋洋的語調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懈怠。
蔣文偉不以為意:「釀影,好久不見了,掌院大學士何在?」
「老師在和其他老師研究一批新晉的感染者,特此吩咐我出來迎接,可見文宗來的多不是時候。」
蔣文偉噎了一下,打算辦完事就走,不想再理這種學術瘋子:「我今日來還請釀影轉告大學士,就說大典之後、絲雨之路結束後,我欲與衍朝共同舉辦出世事宜,之後要取回那物,同時舉辦即位典禮。」
「好。」六經博士眼神半睜半閉。
蔣文偉咬牙,突然想到什麼,似笑非笑:「不知現在你們研究的感染者是何等級?」
「文宗大人擺著大好天賦不用選擇出世,那就好好出世就行了,何必多嘴問這一句。」六經博士毫不留情。
「燭釀影啊,燭釀影。」蔣文偉失笑,手一揮,一隻斷手出現在手中,膚色白皙,宛如玉石刻成,「你看這是什麼?」
還沒等他說完,燭釀影已經撲上來,死死抓著這隻斷手,宛如禁欲多年的色鬼看見絕世美女:「這,這是高等級的感染者啊!」
燭釀影咆哮:「天啊!這,這遠在行境化虛之上!大人!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燭釀影看著蔣文偉,眼神熱切。
「我殺的,怎麼了?」蔣文偉微笑。
「大人!大人!我是你的小弟啊!你忘記當初你還教過我嗎!」燭釀影拉住蔣文偉,「頭顱呢?心髒呢?其他部位呢?」
「呃……頭的話已經被我剁碎了。」蔣文偉乾笑,這自然是趙立群的屍體,從劉家走前他找劉瀟然拿的,所以收集完整。
但下一秒,就被噴了一頭口水。
「你,你這個莽夫,粗鄙!殘暴!你可知道這頭有多重要!你竟然弄碎了,你暴殄天物你知道嗎!」燭釀影頭伸到蔣文偉麵前,唾沫星子像是下雨。
蔣文偉愣住,然後急忙說道:「放手!」
「不放!你這個莽夫!我不會放過你!老師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你再不放我轉身就走,以後別想讓我提供哪怕一根頭發!」
燭釀影深吸一口氣,鬆手退步,竭力扯出一個笑容,或許是好久沒笑了,比起哭都難看:「文宗言重了,文宗回崇文院就是回家,說這些話就是見怪了。」
「果然,都是屬狗的。」蔣文偉扶額,「我前麵說的你清楚了?」
「自然清楚,嗬嗬,嗬嗬。」燭釀影笑。
蔣文偉一頭黑線,明白不交出點什麼自己今天估計是走不了了,將趙立群的一隻斷手遞給燭釀影:「那就行,具體事宜我倒是再與你或是大學士對接,此番前來就是告知一聲,還有先將那物撤出,不然到時候我還要時間去溫養。」
「好說好說。」燭釀影直勾勾看著趙立群的斷手,突然發出一陣如同夜梟般的尖笑,「哈哈哈!老師!老師!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
轉過身,燭釀影歡快地揮舞著斷手,一溜煙就跑得沒影,路上都是被這個瘋子給嚇傻的人。
「唉,」蔣文偉無奈,看著一臉黑線的二人,「走吧。」
「去哪?」江澤問道。
「自然是回蔣家。」蔣文偉眯眼,眼中似有閃電。
……
幾人南下來到江西鄱陽湖,乘上總兵準備上的船,順江一路而下,經過大孤山、彭浪磯、小孤山、烽火磯,來到安徽宿鬆,船頭一轉,又朝浙江行去。
正欲詢問為何多走的江澤看到蔣文偉正在桌上忘情揮毫,臨摹的是相傳唐朝李思訓所畫的《江帆樓閣圖》。山石林泉,筆格遒勁,得湍瀨潺湲、煙霞縹緲難寫之狀,有孤鬱、恢弘之盛唐氣象。
蔣文偉緩緩擱筆,看著外麵的風景,雖然那《長江絕島圖》已經遺失,但不妨礙其中情感流傳,不由得緩緩唱道:「山蒼蒼,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崖崩路絕猿鳥去,惟有喬木攙天長。客舟何處來?棹歌中流聲抑揚。沙平風軟望不到,孤山久與船低昂。峨峨兩煙鬟,曉鏡開新妝。舟中賈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
歌聲清朗,似有群山江水來和。
蔣文偉長發披散,忘我歌唱,盡顯灑脫。
船隻穿過無數天險,來到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