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5 痕跡(1 / 2)
,詭秘之主:魔女的滋味
克萊恩感到自己身處一個糟糕透頂的噩夢之中。
但如果他所經歷的荒誕都隻是夢境勾勒出的虛假故事,那該有多好。
如果他能早幾年早十幾年出現,告訴老尼爾扮演魔藥名稱的訣竅如果教會能向底層的普通值夜者們普及「扮演法」
是否就可以避免這種無謂的悲劇和犧牲?
不,如果不是他急於合理化自己的晉升,向包括老尼爾在內的諸多值夜者暗示了扮演的作用,老尼爾是不是就不會陷入虛度歲月的絕望?是不是就不會傾聽那位非人格化神靈、「隱匿賢者」的墮落之語,不會去嘗試那個未知真假的生命煉成儀式?
克萊恩感到茫然,但更多的是沉重、壓抑還有無助。
他在渾渾噩噩中完成了後續的搜查工作,與同樣紅了眼睛的洛耀回到了公司,隻留開槍射殺老尼爾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無言的隊長在現場處理善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家,怎樣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與家人一同享用的晚餐,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栽倒在床上、昏沉地進入了夢鄉。
隻是當他再次醒來,看向被晨風吹起的窗簾,看向透過縫隙照射進入房間的明亮光線,克萊恩知道,自己該振作起來了。
他就像往常那樣起床洗漱,換上了體麵的燕尾服正裝,拿起那頂半高的絲綢禮帽,安靜地一步步邁下樓梯。
當看到起居室裡坐在餐桌旁吃著早餐的梅麗莎,和她身旁正在翻動晨報的班森,克萊恩無意識愣了一下,腳步瞬間停滯。
有哪裡不太對。
好像少了什麼?
少了誰?
為什麼我會覺得,坐在餐桌旁的應該還有一個人
那是誰?
奇怪了,算上我自己,一家兄妹正好是三人,沒錯啊。
「克萊恩,你還好嗎?」藏好擔憂,梅麗莎放下了麵包,抬頭看向站在樓梯上停住不動的哥哥。
對於克萊恩昨晚的異樣,她和班森都隱約有所覺察,隻是出於照顧克萊恩心情的考慮,他們默契地什麼也沒說,也不去追問,配合著他拙劣的演技,裝作不知地一同表演。
定了定神,克萊恩將手中的絲綢禮帽掛到門邊的衣帽架上,便來到餐桌拉開椅子坐下,還算有精神地對著梅麗莎和班森笑了笑:
「我沒事,可能是昨天發生的一些事讓我覺得有點疲憊但沒有什麼事是睡一覺起來不能過去的,你們看,現在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們的早餐什麼時候可以不再吃燕麥麵包,換成白麵包、吐司和培根的組合,那樣顯然會美味得多。」
還未等微笑著似要表示贊同的班森開口,梅麗莎便搶先強調起來:
「可白麵包更貴,也更不經放,買來沒幾天就該吃掉,不然就會變質克萊恩,我覺得我們還是過得節儉些的好,不能因為你才加了薪就立刻想著改善生活條件。你和班森都需要攢錢,需要積蓄,這樣將來如果要訂婚、要結婚,也好早做打算。」
「梅麗莎,早餐時間不要討論這麼深刻的話題。」
班森喝著茶翻過一頁晨報,笑嗬嗬地道。
「如果要按年齡長幼來算,我的壓力可比克萊恩要大多了,所以現在更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努力試試那個公開考試的選拔案。雖然我們現在都還沒遇見合適的對象,但有個在政府單位上班的哥哥可是能在家庭條件這一點上加很多分的。就像羅塞爾大帝說的那句,有準備,沒禍患一樣。」
我們都沒遇見合適的對象?
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好像有個喜歡的人不,不是那個連長相都快忘記了的初戀加暗戀對象,而是
而是,以「克萊恩莫雷蒂」身份認識的
克萊恩咬了一口燕麥麵包又咽下,感覺有些食不知味,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們不覺得少了點什麼嗎?」
聞言,梅麗莎似乎有些無奈地看了看他,又低頭望向放著燕麥麵包的餐盤,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
「好吧,今晚回來的時候,我會記得去斯林太太的麵包房,去買點她新推出的自製果醬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味道,但每天每餐最多抹三勺,再多吃太多甜食對牙齒不好。」
的確,抹上果醬之後的燕麥麵包也不需要混著茶水吃了
這麼想著,克萊恩便又提起茶壺為自己續了杯熱茶,以此沖淡口中的乾燥食感。
但還是很奇怪,有種忽略了什麼的不協調感。
用完早餐,克萊恩霍地站起,邊朝著門口走去,邊要從衣兜口袋中掏出硬幣給自己來一次占卜。
但當手指觸碰到硬質金屬凹凸不平的表麵,他的動作和腳步一並頓住,後背如同觸了電般竄起毛骨悚然的戰栗感。
他慢慢地,輕緩地握住那枚硬幣,從口袋中取出了它,僵硬而又木然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手紋交錯的手掌正中,靜靜地躺著一枚閃耀著美麗金色光澤的錢幣,正麵熔印著飛龍與雄獅的奇幻圖案,顯然並非魯恩王國發行的金鎊貨幣。
幾乎無需將它翻麵,克萊恩都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反麵熔刻有金幣麵額數字的未知符文。
但他唯獨無法回憶起來某些細節。
他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它,也回憶不起自己是如何得到的它。
他好像,缺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記憶。
無聲默念了七遍占卜語句,克萊恩向上拋起金幣,復又穩穩接住,卻愕然地發現金幣正麵的飛龍與雄獅朝上,肯定了他先前的占卜語句!
可他默念的句子是,「我沒有遺忘任何人與事」!
這明顯與事實違背!至少他可以肯定,自己完全不記得關於這枚金幣的由來!
隻有一個解釋有超凡力量乾擾了他的占卜。
克萊恩深吸了一口氣,已經走近門邊、隨時都能取下禮帽帶好手杖出門的腳步驀然回轉上樓,就連正在收拾課本的梅麗莎都不禁被他蹬蹬蹬上樓的聲音引來了視線。
「有份公司的資料忘在樓上了,我需要找一找!」
找過理由搪塞完妹妹,克萊恩再無遲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邊借助冥想技巧快速恢復冷靜,一邊關好房門,默然無聲地環視著房間內的每一件擺設,試圖從中找出觸動自己靈性直覺的不協調感。
床沒有問題。
書桌
他走近過去,略有些不安,又帶著點忐忑地從書架上抽出幾冊教材和筆記,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飛快翻閱起來。
很快,克萊恩便找到了令他產生模糊預感的事物。
一張小小的便簽紙,就夾在他大學時學習赫密斯文的筆記最後幾頁,上麵用娟秀好看的字跡寫著一句簡短的感謝。
沒有落款。
他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似的起了又落。
但是,絕對不止。那個消失在記憶中的人,留下的絕對不止這一張小小的便簽。
他拉開抽屜翻找起來,沒過多久便又從堆放著的雜物間尋出兩樣事物。
一張寫著古赫密斯文「愚者」尊名的紙條,一支空空如也的藥劑瓶,瓶身上還可以看到晦暗而玄妙的符文紋路。
幾乎是在看到那支空瓶的瞬間,克萊恩感到自己似乎產生了虛幻的頭部陣痛。
他咬牙驅走這些幻覺,又仔細在自己可能會藏貴重物品的地方扌莫索了一會,果然翻出了更多與那支空瓶相似的容器。
不同的是,後翻找出的那些透明瓶中都裝有各色各式的奇怪溶劑,瓶身上還被他用膠布貼著說明用途的「藥劑標簽」,其中有寫著治療藥水、解毒劑和隱身藥水的,也有用感嘆號強調了功能的「完全恢復藥劑」。
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得到的這些藥水,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給它們貼的膠布標簽,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信任它們的功效。
克萊恩將視線繼續移轉,來到衣櫃前,拉開櫃門的同時,他看到了一套被格外珍重掛起的正裝禮服,腦海中本能蹦出「1200鎊」的天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