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副手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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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蔚摔下台時,薑竹瀝的腦子也跟著空白了一秒。

等她再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於意識,沖到段白焰麵前,撐住了沉重的金屬落地燈。

果然,不管再過多少遍……

她頹然地想。

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少爺,你沒事吧?」熊恪快步走回來,俯身檢查他。

段白焰沒有說話。

大廳裡有些混亂,他坐在原地,眼神定定地盯著某個點,唇角陡然變得蒼白。

薑竹瀝背對著他,依然能感受到鋒芒在背般的目光。蛛絲一樣纏繞著,束縛和**越收越緊,仿佛要將人溺斃其中。

她背上發疼。

小心翼翼地把燈扶正,打算默默溜走。

「薑竹瀝。」

剛走出去半步,聽見背後的聲音。

平直,清冷低沉,隱隱帶著山雨欲來的怒氣。

「轉過來。」

她身體一僵。

卻沒有動。

「轉過來。」

後半句話又壓低了三個音。

宴會廳內喧囂嘈雜,另有助理清場,正在做晚宴的後續安排。

他好像屏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雜音,連帶著她也被圈在這小小的一隅,被黏糊糊的目光膠著著,動彈不得。

薑竹瀝後悔得想咬掉舌頭。

早知道,就不來蹭這頓飯了……

明明已經分開四年,她仍然像隻蜷在殼裡的蝸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段白焰一字一頓,嗓音發啞:「不要讓我重復第三遍。」

薑竹瀝咬咬牙,轉過去。

四目相對,燈光四散。

他抬起眼,嘴角一動,扯出抹笑:「好久不見。」

薑竹瀝心頭一麻。

沒有錯,他眼底翻湧著的,是濃烈的嘲諷。

隻是不知道……

是對她,還是對他自己。

***

夏蔚被送往警局,晚宴有些倉促地結束了。

夜色已深,程西西喝了酒,口齒不清地說要送薑竹瀝回家。可她們兩個南轅北轍不順路,程西西第二天清晨又還有工作,要趕早場。

因而薑竹瀝婉拒了她,打算下山再想辦法打車。

離開千島國際,她一個人順著大路向下走。

月色如霜,山崖下的潮水拍打著礁石,是夜星光燦爛。身邊時不時有車經過,載著某個明星。

夜風鑽進外套,她兩手揣在口袋裡,手心發疼。要真正清醒才能發覺,不管段白焰是多絕情的人,用多決絕的語氣讓她再也別出現在自己眼前,她還是管不住腿。

這真讓人沮喪。

一陣招搖的跑車引擎聲由遠及近,停在身邊。她沒有抬頭,車門卻一聲輕響:「上車。」

這個聲音……

薑竹瀝驚訝地抬起眼。

見她發怔,他皺眉:「快點。」

大概嫌她動作太慢。

薑竹瀝站了兩秒,默不作聲地鑽進副駕駛。

天邊彎月欲頹,窗外霓虹風景飛快地後退。

「謝謝你。」過了會兒,她小聲說。

段白焰的視線落在前方,一言不發。

薑竹瀝有些泄氣,低著頭,車內陷入沉寂。

過去四年,她認為自己唯一的變化是,變成了更加無趣的人。過去尚且有勇氣拽著他的胳膊不撒手,看他眼底冰川偶爾的鬆動表情。

現在……

「我住在九溪園。」她小聲提醒,「不順路的話,你在山下把我放下也行。」

他沒搭腔。

她隻好繼續:「房子是租的,明德苑,7棟12層,坐北朝南。」

段白焰的視線落在前方,光影交織著打到臉上,半邊側臉淹沒進黑暗。

「我三天前才回來。」他不說話,她自顧自地叨叨,企圖借此緩解尷尬,「你別看這才過去三天,我不僅解決了住處,連工作都找好了。就這種辦事效率,要是放在我高中時……」

「你回來——」

他突然打斷她。

語調沒有溫度,薑竹瀝識趣地眨眨眼,閉上嘴。

段白焰抿唇:「是來求我復合的嗎?」

薑竹瀝驚慌失措,像隻受驚的鳥:「我沒有!」

分手的時候,他讓她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現在這話的意思,在她看來,基本約等於「不是讓你別出現麼,你他媽怎麼又出現了」。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她的身體猛然前傾,又被安全帶拽回來。

段白焰眼裡的溫度一瞬冷下去,偏過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薑竹瀝最怕這種眼神。

像是被盯上的獵物,怎麼都逃不掉。

「嗬。」

半晌,他移開目光,月匈腔裡發出一聲冷笑。

薑竹瀝下意識跟著一抖。

下一秒,他拔掉鑰匙,一臉煩躁地解開安全帶,砰地一聲闔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薑竹瀝茫然得像隻小動物:「……」

他真的還像四年前一樣,脾氣一點兒不見好轉。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甚至於後來,她想逃離父母,偷偷申請了國外的offer,被他知道之後,換回的也是一聲語氣寒涼的笑:「非走不可?」

她猶豫著含糊其辭,想等他冷靜之後再商量一下,可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因為第二天清晨起來,她手腕上就多了一副手銬。

她難以置信,視線向上抬,目光順著手銬的鏈子滑向另一端。

就看見了他的手。

——是蒼白的,帶著針孔的,布滿疤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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