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焦糖酥餅(1 / 2)
「我覺得……」薑竹瀝略一猶豫,「也不完全是。」
程西西不吃了:「那你給我舉個反例。」
薑竹瀝:「我……」
這一時半會兒,讓她去哪找個至死不渝的恩愛傳說出來。
「你知道,他是怎麼跟我說的嗎?」程西西放下筷子,有樣學樣,「『西西,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身體歸身體,感情歸感情。我們遲早要結婚的。可她不一樣,她隻是一個消遣啊,你犯不上跟她計較吧』。」
她微頓,整個人氣得快要變形,「他是不嫌棄!有問過我嗎!我嫌棄他啊!我隻要一想到以後身邊躺著這樣一個人,我就惡心!」
薑竹瀝沉默了一下。
慢吞吞地小聲道:「他說的可能……也沒有錯。」
「你竟然幫他說話!」程西西難以置信,一把奪過她手裡正打算下口的西瓜,「自助燒烤的錢還是我付的!別吃了你滾吧!」
薑竹瀝:「……」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哭笑不得,安撫暴走的小閨蜜,「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們隻是想法不同。」
程西西抬眼看她。
「我這些年也見了很多人……感情深厚的,或者瀕臨分手的情侶。」薑竹瀝慢慢回憶,「一段感情裡,兩個人的意見很難處處達成一致。對他而言無所謂的事,可能對你來說非常重要,而你們一旦產生分歧,就會想要改變對方,如果這種『改變』失敗了,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容易走向破裂。」
「所以書上說,維持一段親密關係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對對方產生期待,也不要企圖改變對方。」薑竹瀝微頓,埋著頭笑,「但……怎麼可能做得到?」
程西西會這麼生氣,大可以解釋為不甘心,但多多少少,仍有在意的情緒作祟。
在意對方,才會想要改變對方,才會為「不一致」而沮喪。
「所以本質上來說,他沒錯,你也沒錯,你們隻是三觀沒能達成統一。」薑竹瀝想了想,「不過,既然你們的談判失敗了,那也就意味著他不會做出改變,這個隱患將一直存在——你應該為他的下一任女友點蠟。」
程西西一動不動地聽著。
半天回過神,才發現雞翅烤糊了,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撈。
筷子挑開最外層有些焦黑的雞皮,小小的熱氣騰空而起,露出裡麵鮮嫩緊致的肉。她撒了把孜然,香氣在鼻端四溢開來:「你說這麼多,是希望我理解他?」
「對。」薑竹瀝點點頭,「理解不意味著原諒——他那樣的人,也不值得原諒。但是理解他,可以讓你放過你自己。」
話裡話外,暗示的意味非常強。
程西西聽懂了。
但她拒絕接受:「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吃。」
「不過豬豬,你每天想這麼多,談戀愛會不會很累?我覺得你讀書,把自己都讀傻了。」
她以前沒這麼叨逼叨。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追著人跑的時候,願意掏出一顆心去對一個人好,不會像現在一樣猶猶豫豫,舉棋不定。
「我……」
薑竹瀝的心情一言難盡。
她低下頭:「所以我不談。」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因為喜歡,想要改變一個人。
可她失敗了。
作為代價……
她失去了少女時代所有的勇氣。
「可你跟我不一樣。」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程西西輕聲道,「你不能因為害怕,就完全不給對方機會。」
薑竹瀝愣了愣,睜大眼。
「哈哈哈哈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麼能猜到你的想法!」程西西笑得像隻狐狸,「你從小膽子就小,當了那麼多年班長,還慫得像隻土撥鼠。」
薑竹瀝的臉騰地紅了。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別扭什麼。」程西西喝了酒,眼睛逐漸變亮,「但段白焰不知道的事,你有義務讓他知道啊。」
***
薑竹幾乎陪了程西西一個通宵。
她們在烤肉店呆到淩晨三點多,又散步去了江邊。夜色晴明,江水粼粼,對岸高樓大廈徹夜不眠,仍有渡輪來來回回。
她理所當然地,記起那個被段白焰撿回去的雨夜。
想了想,覺得很有必要做個禮物,去謝謝他街頭撿屍之恩。
「我前幾天發燒了,病還沒有好全。」打開iad,薑竹瀝低咳兩聲,「所以今天做點兒簡單的吧,法式焦糖酥餅。」
【甜甜多注意休息呀。】
【甜甜,為什麼你屋子這麼暗?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臉了嗚嗚嗚】
薑竹瀝微怔,有些窘:「因為我家電路出了點故障……」
這幾天餐廳接了幾個室外arty和婚禮的單子,她白天幾乎連軸轉,一直沒有休息過。
物業不管,家裡沒人,她也不敢晚上約電工上門,隻好拖著等周末。
「看不清嗎?」薑竹瀝有些苦惱地想了想,靈光乍現一拍腦袋,眼睛一彎笑起來,「你們等等,我剛剛想起來,家裡還有個燈。」
她蹭蹭跑到儲物間,翻出高中裝書的紙箱,搬走壓在上麵的課本,掏出一個原木色藤球燈。
這還是她回國之後,搬家時發現的。
高中同學們總愛互送禮物,她會習慣性地在包裝盒外麵記一個姓名。可這個盒子光潔如新,沒有名字也沒有其他標記,她一時半會兒,竟想不起這是誰給的。
然而插上電,完整的光影被切割開,整個房間被溫暖的光源填充,光線瑩潤,熠熠生輝。
【哇,這個燈好好看!】
【甜甜求同款!】
「這個是朋友送的。」薑竹瀝笑了,「我等會兒把購買鏈接和今天的食譜一起放到微博上,你們別又說我打廣告。」
【我們巴不得你能接廣告呢,你現在窮得連電費都交不起。】
【為甜甜小可憐操碎姨母心q】
薑竹瀝在屏幕前笑成狗。
她喜歡這種熱鬧的感覺。
仿佛身邊真的有很多陪伴的朋友,她不是獨自一人,被困在小小的廚房裡。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發生暴亂:
【你們不覺得甜藥越來越敷衍,做直播也很不認真嗎?】
【反正如果我是你們,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主播。】
【jc那麼多好的主播,你們為什麼要吃屎?】
其他人的彈幕緊跟而上:
【……我叫你一聲小嬌嬌,你敢不敢答應?】
【這人怎麼又換號重來了,就不能封她i嗎?】
薑竹瀝一愣。
這個黑粉也……太執著了吧?都封她一次號了,竟然換號也要重來?
好在今天的直播快結束了,對方沒有過多糾纏。
薑竹瀝把做好的焦糖酥餅收進玻璃飯盒塞進冰箱,洗完澡,縮在被窩裡編輯微博,回復評論。
一眼掃過私信,意外地看到一條節目邀請。
【甜藥你好,我是美食綜藝《今天我也很甜呀》的導演,節目第二季的拍攝將由幾位西點師協同完成,我代表節目組向你發出邀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盼復。】
末尾附帶了郵箱和電話。
薑竹瀝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
她微博有幾十萬近百萬的粉絲,跟明星比起來不算多,跟同行比起來也不算少。
大學最開始,薑媽媽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她在做主播,氣急敗壞,在電話裡破口大罵,說她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