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點可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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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竹瀝有些迷茫。

本質上來說,她和段白焰都是矛盾體。

她的矛盾體現在,她一直在原地踏步,感性不允許她遠離他,理智卻又不讓她靠近,一遇到問題,她首先想到的解決方式就是逃跑;而段白焰的矛盾體現在,在一起之前,他表現得還勉強能算是個正常人,可一旦進入或者靠近戀愛關係,他就會變得任性,自私,焦慮又不可控。

好像兩個人都是在一步一步脫掉麵具,露出本來麵目。

她曾經為此疑惑,大學老師告訴她,戀愛關係會讓人在精神上重回嬰兒時期,處理不好家庭關係的人往往會傳承這種悲劇,所以戀愛中暴露出來的大多數矛盾,其實都來自童年傷害。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理解段白焰。

可當她自己受到傷害的時候,她無法自我消解,幾次三番流露出想要通過交流解決問題的念頭,又每次都被他冷漠無情地駁回。

薑竹瀝沉默半晌。

她深吸一口氣,小聲說:「……我不想。」

段白焰微怔,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下去。

「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她微頓,聲音細且小,「『跟你無關』的意思是,雖然喜歡,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牽連,我也沒有給你任何傷害我的權利。」

他說得沒錯,她擅長自欺欺人,也比過去更加擅長逃避。

她甚至為此發明了新的自洽方法,在他和自己之間樹立高牆,用「我的喜歡跟你無關」,來抵擋親密關係可能會對她造成的傷害。

她手心發涼,段白焰舌根發苦:「……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薑竹瀝沒有說話。

分開的這些年裡,午夜夢回,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跟他分手的場景。

小說裡場景襯托都是假的,那日沒有連綿的陰雨也沒有密布的烏雲,她不需要**地站在雨霧裡,可憐地看著他,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那天天氣好得令人發指,晴空萬裡,有人提著花籃果籃來探病,有人推著輪椅出去散心,還有很多穿著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在樓下花園裡曬太陽。

全世界都欣欣向榮。

隻有她一個人,坐在長得看不見底的走廊上哭。不停有人來給她送紙,熊恪帶著一群黑衣大漢,慌得手足無措,圍成一圈商量怎麼安慰小姑娘。

她一邊哭,一邊分神去感謝他們。

到後來頭腦都變得混沌,等段白焰真正醒過來,她聲音已經發啞。

她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最後一次,乞求般地小聲問他:「我們能不能談一談?」

段白焰半靠在床上,唇角蒼白,精神不濟。

他深深地,長久地望著她,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伸出手,以一種默然決絕的姿態,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

那時候,薑竹瀝就知道。

她和段白焰永遠結束了。

他放棄了她。

***

段白焰陷入沉默。

「我一直以為。」他說得很艱難,「我才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所以也許是……

薑竹瀝想。

他們兩個一起放棄了對方。

這樣一想,她更難過了。

段白焰也很難過。

大魔王的古堡裡,悄無聲息地彌漫起一股悲慘的死亡氣息。

良久,直到薑竹瀝手腕發麻,她才忍不住,發出小聲的囁嚅:「我不想被放棄第二次……也不想被綁起來。」

段白焰如夢初醒。

他喉結微動:「不是我綁的。」

聲音裡透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薑竹瀝不信:「……」

「是周進。」段白焰冷靜地將鍋推出去,「為了節目效果。」

「……那你倒是放開我。」

段白焰不再說話。

他伸出手,抿著唇,用05的減慢倍速幫她鬆綁。

薑竹瀝皮膚很白,手腕又太細,肌膚顯得格外脆弱。哪怕隻是平日裡做飯時不小心在手上留個小刀口,疤痕都會留很久才消下去。

所以即使周進挑的是質地偏軟的繩子,仍然在她手腕上留下了明顯的紅痕,脆弱不堪,像是被某種工具不留情麵地蹂躪過。

段白焰遲疑地咽咽嗓子,突然感到難耐。

鬆綁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從05降低到慢鏡頭的025。

薑竹瀝語氣溫柔:「周進是拿著繩子,給我結了個中國結嗎?」

段白焰:「……」

他默默加快速度。

繩子一圈一圈落下,薑竹瀝得到解放,活動活動發麻的手腕,一把扯下眼罩。

幾乎是下意識地,段白焰抬起手,擋住她眼前的光。

她微微眯眼,小動物般地往後縮了縮。

「竹瀝。」

他的手沒有放下來,耐心地等她的眼睛適應屋內的光線。

「我在努力……變成正常人。」他舌根發苦,「你能不能試一試……不要放棄跟我交流。」

「我在學。」他聲音很低,「你給我一點時間。」

薑竹瀝沉默著,直到最後,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可他分分明明,在她眼底……

看到一閃而過的鬆動。

***

「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兒?」

周進第三次重復同一句話,陳塘笑著推過來一杯酒:「消消氣。」

「我入行這麼多年,從沒導演過這種劇情脫韁成野馬的綜藝。」周進捧著臉嘆氣,「讓嘉賓買食材,他不僅弄丟自行車還搞壞了蘋果樹;讓嘉賓去扮演一下邪惡的大魔王,他為了勇者一句話,就二話不說地放跑了新娘。」

陳塘笑意飛揚,看著不遠處神采奕奕地做直播的薑竹瀝,沒有說話。

在他看來,大魔王和小嬌妻策劃的結尾收場很草率也很不負責,段白焰的擅做主張,再一次降低了這個人在他心裡的好感度。

好在新娘似乎還挺滿意,她的新郎太溫柔,她隻是想體驗一把被強取豪奪的感覺。

從童話副本回歸到現實,這對新人的婚禮後半段也在遊樂園舉行,還真如薑竹瀝所說,綠色草坪上新娘拖著長長的白紗,由糯米團子們撒著花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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