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嫁給我吧(1 / 2)
薑竹瀝最近的生活異常充實。
年後一切回歸正軌,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做美食直播,餐廳先給她漲了薪水。紅十字會的反饋很好,加上餘茵的短片炒熱了自閉症的話題,給她帶來一種久違的、所學的知識總算派上用場的成就感。
唯一一點點美中不足,大概是後院太過飢渴。
薑竹瀝覺得段白焰並沒有放棄他超出常人的控製欲,隻不過他換了表達方式,連撒嬌都變得可愛。
所以當她站在arty現場,再一次接到小鮮肉的電話時,她一布置展台,一邊笑:「我在布置甜品台,等我晚上過去,給你送一個大大大蛋糕呀。」
「唔。」段白焰聲音發悶,「是什麼arty?」
薑竹瀝環顧四周,今天陽光很好,天藍得一點兒都不敷衍,惠風和暢,泳池水光粼粼,小姐姐們戴著遮住半張臉的墨鏡,各有風情。
「看起來像是……閨蜜們的單身派對。」
因為現場沒有男孩子。
然而她話音剛落,男孩子就出現了。
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青年男性,穿著富二代參加arty的標配襯衫,額角一撮頭發染成了銀白色,墨鏡短發大長腿,看起來風騷又矚目。
薑竹瀝愣了一下:「……師兄?」
陳塘微訝,摘掉墨鏡,像她一樣意外:「竹瀝?你怎麼在這兒」
問題問出口,他馬上意識到,她工作所在的餐廳是明裡市網紅店to1,幾乎搶了所有慶典的單。隻要她回來工作,在arty上遇到她的概率就會很高。
薑竹瀝好聲好氣:「小白,我先不跟你說了。」
段白焰剛想問她那arty上有沒有男人,就冒出來一個男人。
他默了默:「你早點過來。」
薑竹瀝有些潦草地「嗯」了一聲,放下手機,就見陳塘大跨步朝她走來。
他們有一陣子沒聯係了。明含事件之後,段白焰把她當寶寶養了起來,寶寶是不會輕易見人的,陳塘也找不到她。
然而師兄其實一直非常關切她:「你身體好些了嗎?」
「給你看看。」薑竹瀝乖巧地把臉捧到他麵前,快樂得有些傻氣,「我覺得我超級好。」
這樣一仰頭,光影迅速掠過,襯得她皮膚白如象牙。
陳塘下意識伸手想掐,被她躲開了。
「我要結婚了,師兄。」
話一出口,薑竹瀝自己也有點兒恍惚。
半年前她似乎向林鶴說過一樣的話,那時候的語境和現在完全不同,這次是真的,也不是為了勸退他。
陳塘嘴角一動:「所以?」
她眼睛圓溜溜,超級認真地道:「小白說,家養鬆鼠是有主的,臉不能隨便給外人捏。」
陳塘冷笑:「嗬。」
等會兒他就去找個她看不見的角落,用力沖著這對狗男女翻白眼。
布置完甜品台,薑竹瀝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拍照,陽光流水般傾落在紙杯蛋糕上,翻糖折射出珍珠的色澤。
她看看泳池裡那幾個漂亮小姐姐,問:「這幾個姑娘,是你的客戶嗎?」
「嗯。」陳塘坐在泳池邊,坐實她的猜想,「我給其中一位策劃婚禮,跟她一見如故,她們的單身arty,非要邀請我來。」
頓了頓,他擼擼頭頂那搓銀毛:「師兄帥嗎?等你婚禮的時候,也找師兄幫你做策劃?」
餐廳領班接收照片,給薑竹瀝發回來一個「你真棒」的老年人表情包。
她響亮地「噫」了一聲:「還是不要了吧,你這種婚慶策劃,對新郎威脅太大了……我未婚夫脾氣不好,他會發火。」
陳塘眯起眼。
他敢肯定,她在說「未婚夫」那三個字時,語氣裡有藏不住的得意與炫耀。
他突然就嫌棄起師妹來了:「怎麼了,發火怎麼了,發火還能打斷你的腿?」
「他不會打斷我的腿。」薑竹瀝給段白焰也發了張甜品台的照片,頭也不抬,美滋滋地道,「但他會打斷你的腿。」
「……」
「薑竹瀝啊。」陳塘真心實意地為她發愁,「你以後會不會被家暴?」
段白焰在準備晚上的宴會,一邊誇她,一邊讓她幫忙挑禮服。
所以薑竹瀝沒心情搭理陳塘:「他打死你都不會來家暴我的。」
陳塘:「……」
單身二十多年,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暴擊,他想來想去覺得不行,師妹要上天了,必須報復回去。
「薑竹瀝。」他萬分鄭重地,一臉嚴肅,「段白焰的精神狀況不佳,他比你想象中還要偏執。」
師妹從善如流:「那有什麼?我也不正常。」
「我接觸過他的心理谘詢師,我比你更清楚他的狀況。」
「少騙人,心理谘詢要簽保密協議的,你那朋友敢告訴你病人信息,除非他不想混了。」
陳塘:「……」
他終於感到詞窮:「我現在是不是隻能祝你幸福了?」
薑竹瀝立刻笑眯眯:「謝謝你。」
陳塘:「……」
兩個人插科打諢到黃昏,陳塘嘴上說著不要不要,仍然身體力行地幫小師妹備選了幾套婚紗。
「有空的時候,你可以來店裡試。」頓了頓,他說,「下個月有位設計師要過來,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跟她討論,然後你們一起,做一條獨一無二的裙子。」
薑竹瀝眼睛亮晶晶:「謝謝你。」
陳塘哼哼唧唧地,又幫她挑出幾個婚禮的備選方案:「婚禮也一樣,如果你有自己的打算,可以你提點子,我們來落實策劃。」
薑竹瀝正想謝謝他。
他微頓,抬眼看過來,殘雲如火,斜沉的落日在他身後燒成一片。
「竹瀝。」他說,「我至今都認為,他不是最佳選項。作為一個人,性格有硬傷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但你們的搭配,是地獄組合。」
晚霞連天,暮色逐漸沉下來。
晚風帶起薑竹瀝額前的碎發,她睫毛垂著,眼角有溫和的弧度,像隻正在認真思索的貓。
沉默一陣,她揉揉鼻子:「謝謝你,師兄。」
「但我並不是因為沒有遇見過別人……或是不敢嘗試一段新感情,才留在他身邊的。」
微頓,她肯定地說:「我愛他。」
隔了這麼多年,我終於敢承認。他是我青春期最大的秘密,是我少年時代一切勇氣的總和。
哪怕我懦弱,畏縮,不敢麵對——
是他的「改變」改變了我,讓我能夠站在這裡,告訴所有人,對,我愛他。
暮色昏沉,倦鳥歸林,夕陽的光芒瑰麗盛大,餘暉宛如溫柔細碎的金箔。
她臉上的表情太過肯定,透出一股小動物般的大義凜然。
陳塘笑著,心也跟著柔軟下來,出口時,聲音很輕很輕,卻又舌根發苦:「希望你幸福,竹瀝。」
「——我會的。」
***
結束工作,薑竹瀝抱著蛋糕坐上車,天色很快暗下來。
高架上車水馬龍,霓虹與路燈拉出漫長的光帶。光線明滅不斷,車輛像一個個小小的甲殼蟲,在高架橋上緩慢地行駛。
天色剛剛擦黑,段白焰的電話就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
薑竹瀝軟聲安慰他:「我很快就到啦,你自己玩一會兒,不要急。」
段白焰心頭的委屈洶湧澎湃,聲音還低沉得好像耳語:「我自己一個人,能玩什麼?」
「就玩你的……」她猛地頓住。
……為什麼開口就這麼色氣。
「你不要急,」她隻好歉意地說,「我讓師傅開快點。」
段白焰低低「嗯」了一聲。
他知道堵車沒法催,但他心裡煩躁得厲害。
此時此刻,他抱著玫瑰坐在大廳內,已經是第七次清點玫瑰花瓣的數量。
口袋裡的小紅盒子都快被他扌莫禿了,右眼皮卻不停地跳。
「人都要有第一次的,不要慌不要怕。」江連闕這次的年假放足了三個月,跨洋給他愛的鼓勵,「等會兒你要是怕出錯,我們就開著視頻,我隨時監控你的狀態。」
「要是我說錯了話。」段白焰語氣涼涼,「你就穿越過來阻止我?」
「我就在你變回單身之後,虛情假意地安慰你。」
「……」
段白焰「啪」地放下電話。
他抬起頭,再一次用目光上下檢查宴會廳。
雖然打的是殺青宴的名號,但他根本沒邀請什麼人。他在圈內朋友不多,為數不多的幾個全都來友情參演他的求婚小短片了,此時坐在廳內,一個個嚴肅得像是在準備參加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