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西x熊恪⑩(2 / 2)
「好好說你不聽。」他聲音悶悶的,手掌有意無意地落到她柔軟平坦的小腹,可她剛剛做過手術,他又不太敢碰,「你昨晚不該等我,早點讓許斐送你去醫院就好了。」
「這……」程西西的眼睛濕漉漉的,身體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看起來可憐極了,仿佛下一秒立刻又要哭起來,「這怪我嗎?」
熊恪心疼得不行,趕緊順毛,湊過去親親她:「不怪你,怪我,怪我。」
護士姍姍來遲,替她重新紮針。
剛剛做完胃穿孔手術,程西西現在連水都不能喝。
向醫生確認過之後,熊恪跑去拿了個紙杯,冷熱水調開,用筷子蘸著水,不厭其煩地、一點一點地往她有些發乾的嘴唇上抿。
「大熊。」哭泣使人精疲力盡,程西西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發現他那杯水還沒抿完,忍不住小聲叫他。
「嗯?」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我也有個秘密。」
「記得。」
風帶起窗簾,陽光照進來,程西西皮膚白得有些透明。光與臉的交界地帶,顯出不太健康的蒼白色澤。
半晌,她輕聲說:「我也是隻『兔子』。」
熊恪的手微微一頓。
「兔子」這個詞用來形容人,指代的就不是動物了,而是一個催吐群體。
——一個減肥過度、吃完就吐、哪怕身上有一點點多餘的脂肪,都會難過得無法生活的群體。
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患有厭食症,病發時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二十。
熊恪以前沒有接觸過瘋狂減肥的女明星,他不知道圈子裡有多少像她這樣的人,可他難以自抑地為她心疼和難過:「……現在還是嗎?」
說著,他下意識去看她的手,果不其然,在她食指中指第第二關節的地方找到一道不起眼舊疤——
她也像他曾經聽說過的「兔子」群體一樣,嘔吐的時候將手指探入喉嚨,經年累月,牙齒在手指上留下痕跡。
「現在不是了。」剛剛睡過一覺,她現在精神很好。
盡管手背上還插著針,但他的手離她很近,程西西垂著眼,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象征性地來回勾一勾。
然後,她用一種近乎快樂的語氣,輕聲道:「……現在有人養我了。」
熊恪微怔,眼底慢慢聚集起暖意。
良久,他低下頭,口勿到她的唇角。
「嗯。」他低聲說,「我養你。」
***
熊恪不在醫院的時候,許斐照顧她。
「你說說你啊。」許斐姐姐絮絮叨叨,「就不讓人省心。」
不等程西西接話,她又立馬道:「不過也怪我,那天就不該讓你喝。你都說你不舒服了,無論如何我也該帶你走的。」
程西西眯著眼,耐心地聽她叨叨叨。
她最近快樂極了,熊恪把她養成了廢人,她甚至想在這裡多住幾天。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對了,你血壓是穩的吧?」
程西西「嘖」了一聲:「有話快說,別拐彎抹角。」
「那個,你別激動。」許斐掂量措辭,「關於之前……你那個子子孫孫的事。」
「嗯。」
「你不是,鎖定了一個嫌疑人嗎……」
「……」
「是她是她就是她!」許斐大聲逼逼,「我問過化妝師,她說那晚隻有『她』進過休息室。」
程西西一愣,然後瘋了:「我靠!我要去跟韓采薇決一死戰!」
動她就算了,敢動她的子子孫孫!
「你消停一會兒,還想不想好了?」許斐趕緊攔住她,「不過韓采薇最近也流年不利,等你康復了,可以去放肆地嘲笑她。」
「她怎麼了?」
許斐微頓,小小聲:「她懷孕了。」
「……?!」程西西震驚,「有實錘嗎?你看見她報告單了?」
「當然沒有。」許斐摳手,「小道消息,說出來讓你開心一下。」
程西西:「……」
韓采薇跟程西西的路子不太一樣,她起點高,從出道起就在艸少女人設。所以現在的狀況是怎樣?後麵的路還沒鋪好,前麵的先塌了?
程西西必須承認,這個消息聽起來確實非常悅耳,盡管它可能隻是流言。
暮色四合時,程西西乖巧地坐在病床上,等著熊恪來看她。
一過六點半,高大的男人準時推門而入。他今天拿的東西有些多,除了給她帶的食物,還有一個籠子。
「我給你帶了一件禮物。」他走過來,把籠子放到床頭,「但病房不給養,你可以提前扌莫扌莫。」
「禮物?」
程西西覺得新奇,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湊過去,看到一個巴掌大小、蜷成一團的、帶尾巴的白色毛團。
她呼吸一滯,小心地伸出手指,試探著扌莫扌莫它。
大概她的手指太涼了,毛球被她扌莫得嚇了一跳,蹭地轉過來,黑眼睛與她麵麵相覷。
——是一隻活兔子。
跟她印象裡的兔子不太一樣,這隻身體很小,耳朵也很小,眼睛黑漆漆圓溜溜的,眼周毛色很深,眼尾微微上挑,好像畫了厚厚的眼線,像一位民國劇裡的雍容大小姐。
「哇……你哪兒弄來的?」程西西少女心都要炸了,「這是什麼神仙生物?」
熊恪笑笑沒說話,她目光一掃,注意到他還提著另一個袋子,上麵印著飯店名,像個外賣盒:「那另外那個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招牌麻辣兔頭。」熊恪順手遞給許斐,禮貌地道,「謝謝你照顧西西,辛苦了。」
許斐兩眼笑成月牙,雙手接過來:「不謝不謝,應該的。」
程西西:「……??」
她難以置信,結結巴巴地指著那個毛團:「這個是……你,你在飯店裡買的?」
「嗯。」熊恪見她一副見鬼的表情,有些疑惑,「怎麼了嗎?」
「……」
「那……」這也太慘了,程西西語無倫次,「那它長大之後,你也會吃掉它嗎?」
熊恪一臉認真地扌莫扌莫下巴,佯作思考:「也許……」
程西西露出揪心的表情。
許斐捏著麻辣兔頭,「噗」地笑出來:「你見哪家飯店賣海棠兔?小笨笨,他說什麼你都信?」
程西西微怔,迅速明白過來。
但她第一反應,仍然是氣鼓鼓地護犢子:「他是我男朋友,我當然什麼都信。」
她還要繼續懟。
熊恪居高臨下,拍拍她的腦袋。
他聲音溫和,聲線很低很低,帶著點兒低回的笑意——
「傻不傻。」
程西西愣愣地,覺得腦袋上被他扌莫過的地方……
好像嘭地一聲輕響,然後快樂地,長出了一朵七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