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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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青青掀開了簾帳,踢開了鞋子靠著床頭坐著,雙腿抱膝,把腦袋埋在膝上,心中想著鬱安平怎麼會是女孩子呢?

鬱安平比她小一歲,個子卻比她還高一些,眼睛不如自己大,更為狹長一些,成為上揚的鳳眼。鬱安平的鼻子比自己更為挺拔,唇瓣也更薄一些,加上鬱安平神色總是淡淡的,從不會讓人覺得他女氣。

對了,鬱安平的聲音也不像是自己一樣清亮,而是更為低沉。

怎麼看鬱安平都隻看得出他身上的文氣,他怎麼會是女孩子呢?

村子裡人都說,鬱安平很聰明,會有大造化的,要是繼續讀書讀下去,說不定能夠成為秀才老爺呢。

不過當時爹娘還在世的時候,常說一句話,不指望安平有什麼大造化,隻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

鬱青青想到了這裡,陷入到了回憶之中。那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房間的古怪味道褪去,滿是娘親的味道。娘親的味道來自於她走路時候,裙擺悉索,會有一種香而甜的馥鬱香氣緩緩散出。

母親的眉眼精致又溫柔,眼裡帶著隱憂,「青青是姐姐,要照顧好弟弟,讓著弟弟好嗎?」

小小的鬱青青心中不大樂意,更是有一種委屈,覺得母親隻疼愛弟弟,不疼愛自己了。

苗氏像是看懂了小姑娘的不樂意,用手指捋了捋她的頭發,「青青,娘疼你,安平他……」咽住了一些話,苗氏繼續說道,「要是爹和娘親去了,安平就和你是世上最親近的人,等到安平長大了,就是青青的依靠。你們需要相互扶持,才能夠走得長遠。」

年幼的鬱青青一聽到去世兩個字,眼眶裡都是淚水,把頭埋在娘親的懷中。

「娘,不說那兩個字,很晦氣的。」

苗氏被稚氣的鬱青青逗得笑了起來,眉眼之間的輕愁都散了不少,她捧著長女的臉,用繡帕擦去了女兒的淚水。

「好好好,娘親不說,乖青青答應娘親,照顧好安平好嗎?」

年幼的鬱青青點點頭,這讓苗氏再次笑了起來。

「青青真乖。青青答應了娘,就會做到的對嗎?」

年幼的鬱青青重重點頭,給出了承諾,「娘,我會照顧好弟弟的!」

「姐?」

鬱青青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倒在了床上,她是對著簾帳上的一塊兒補丁在發呆。

鬱青青起身,看著對方輕聲喊道:「安平。」

鬱安平看著鬱青青臉色,上前一步,用手去扌莫姐姐的額頭,「你生病了?」

鬱青青看著鬱安平,就算是看過了那本大書,還是很難相信這是個女子,而不是男兒。

對方的手不大,與自己一般,十指修長纖細,掌心很薄,她自己是手心裡有薄繭,而鬱安平則是指腹帶著繭子,手背上還有凍瘡留下的疤痕,在夏天的時候凍瘡會蟄伏起來,等到了冬天,才會再次發作。

「姐?」鬱安平被姐姐的目光看得發毛。

鬱青青像是扒掉衣服一樣,一寸寸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秘密在這樣的目光裡無所遁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鬱安平追問,「你生病了嗎?」

「嗯,有一點風寒,不過不要緊,我已經看過了大夫,剛剛在舒雅兒家裡洗了一個熱水澡,下午我就在房間裡休息。」

「看過了大夫?」鬱安平有些驚訝,「哪兒來的錢?」

說到了錢,鬱安平的聲音很小,鬱青青也知道輕重,她也壓低了聲音,說了人參的事情。

她在離開了舒家之後,特地回了郭家,拿到了剩餘的銀子。

鬱安平看著銀子,點頭道:「正好有些銀子,姐姐就調養一下身體。」

「咕嚕嚕。」

鬱青青本來想要說什麼,讓她沒法說話的是腹中的飢餓。

「姐,你先吃東西吧。」鬱安平開口說道,「你想說什麼,等會吃完了再說。」

鬱青青應了一聲,吃著鬱安平揣在懷中的饃饃,這還帶著鬱安平的體溫。

鬱安平在鬱青青吃飯的時候也不耽擱時間,輕輕念著《論語》,一遍遍地重復聖人言論。

旁人都說鬱安平聰慧,鬱青青知道,對方讀書有多刻苦。

鬱青青一邊吃東西,一邊打量鬱安平,對方垂下眼的時候眼睛睫毛很長,與自己如出一轍。

倘若是按照書中說的那樣,鬱安平的長相天然帶著一些英氣,本朝也有不少男子麵若好女,所以從未有人懷疑過他的性別。加上考試驗身也隻是用夾棍輕輕打,並不會脫衣驗明真身,所以在書中鬱安平才能一直考試,一直到最後在金鑾殿上麵聖。

鬱青青等到吃完了饃之後,咕嚕咕嚕喝了不少水,拍了拍床,示意讓鬱安平坐過來。

鬱安平搖頭拒絕,停下默書,對著姐姐說道:「姐,七歲不同席。」

鬱青青輕聲道:「你是想說男女授受不親?」

鬱安平驚得抬眼看著姐姐,「姐,你居然知道這句話,以前你都念不清楚。」

「你是女子吧。我們都是女子,哪兒有什麼授受不親?」

這一句聲音很輕,卻猶如是石破天驚一樣。鬱安平的眼珠子瞪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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