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見（1 / 2）
錦衣衛指揮使在龍輦外跪見，「微臣李有餘，參見皇上！」
這個李大人雖然長得一副菩薩麵孔、舉手抬足間文質彬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文官，實際上卻也是一個手段毒辣的狠角色。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仍孑然一身，誰讓錦衣衛乾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事，願意嫁的他看不上，想娶的他又不忍心。唯有幾個兄弟，在他的照拂下，卸甲歸田、全身而退，還收了他們的孩子為義子，有了他的庇護，才得以保全，未被尋仇和報復。不久之後，不謝就是來投奔於他。
侍立在龍輦一側的曾公公招呼道，「指揮使請近前回話。」他伺候皇上幾十年，能走到太監總管的位置，旁的不說，觀察龍顏、揣摩聖意無人能及。滿朝文武，誰不得給他幾分薄麵，曾公公一向也懂得分寸，不偏不倚、忠心不二，唯皇上馬首是瞻。六皇子不知拍了多少次馬屁，送去多少值錢玩意，無論是古董字畫，還是孌童美女，均被悉數退回，還配了請自重幾個字。但對七皇子，曾公公就客氣了很多，除了這位貴人確實得皇上賞識之外，他的母妃言傳身教，母子倆對曾公公都是敬重並賞識有加，不像其他大涼人，口蜜腹劍，看不起做宦官的。
李有餘三步並作兩步，湊到車窗前、隔著簾子稟奏，「遵皇上旨意，臣等張貼懸賞告示追尋詹楚憶的線索，果然有人帶來了所謂墜下山崖的馬匹。但，暫未尋到詹楚憶的消息，此外。。。」 李有餘稍作停頓，似乎是在下著某種決心，繼續道， 「在馬匹身上留有多支箭矢，透甲錐箭，頭為圓錐形，前尖中粗後略細，專門對付甲兵，可將鎧甲射透，箭羽更是用大雁翎羽製作。。。這等技藝與規製，隻有高鵬將軍麾下，屬高家軍專用。。。」
「高將軍？」 這可是六皇子的親舅舅，戍守邊境二十餘載，雖然最後與回疆一役，並未大獲全勝，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曾公公是老江湖了，雖然心中訝異但麵上波瀾不驚、無甚表情，隻是抬眼看著李指揮使，再次確認一番。
「是，微臣確定，是高家軍專用箭矢無誤。在京城能拿到這個箭的，除了高家軍，恐怕就隻有六。。。」 曾公公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可再說下去了。
蕭業的母妃正正坐在皇上邊上，聽到這話微微倒吸一口涼氣、一副受驚模樣。皇上倒像是早有預料地閉眼倚回車榻，雖然語氣溫和，但命令脫口而出、堅決果斷，「所有去衙門上報線索的人全部滅口，此事隻許過錦衣衛之手，不得聲張！另，馬匹的事先不要告訴業兒。」
「臣領旨！」龍輦外的李有餘拱手領命，但皇上這番話，貴妃也是聽進去了的。「還有那個伴讀，要是過個三五日還尋不到屍首，就讓業兒早日回京來見朕，朕還有差事要交給他。」
春圍的隊伍浩浩盪盪，前後得有一百多米長，沿路都得專人打點，安排閒雜人等避讓。行進中，首尾還得互相照應著，腳程自然也慢些，還得兩日才能回到京城。蕭淩受不了烈日當頭，從不騎馬上路，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中，琢磨著回宮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給母妃皇後娘娘問安。這次春圍皇上帶了貴妃卻讓皇後娘娘獨守中宮，皇後娘娘也不得不「偶染風寒」，心裡憋悶著呢。早點去拜見母妃，說說圍場上觀察到的貴妃動向、獻上剛剛獵獲的上等皮毛，再奉承寬慰兩句，說不定詹楚憶的事情即使查到他，皇後娘娘也能幫自已在皇上麵前求求情、安然度過去。
日落山頭，隊伍也安頓下來。
隻見一個小太監頭上頂著半個蘋果瑟瑟發抖，正是近身伺候蕭淩多年的小把子，這下真成小靶子了。地上散落著一堆高家軍的專用箭矢，蕭淩跪在箭筒旁不停求饒，額頭都已叩青。
「父皇，孩兒知錯了，孩兒真的知錯了，父皇就饒過孩兒這一次吧！」 蕭淩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雖然射箭的人不是他安排的，但謀害詹楚憶這事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容他在皇上麵前辯駁。
皇上倚靠在帛枕上，俯視著蕭淩、恨鐵不成鋼，「高將軍戍守邊疆二十多年，兵不卸甲、枕戈待旦，他若知道你心月匈如此狹窄、整日聲色犬馬，這箭，與其繼續供你玩樂還不如直接取了你的小命！」
「父皇明察，孩兒確實想給詹楚憶一點教訓，但也斷不會蠢到用舅舅的，高家軍特製箭矢啊！父皇明察！」話畢，又重重地磕頭磕下去。
「你還覺得自已聰明了？被人利用、就憑一匹死馬就能讓天下人議論，說我大涼皇子不睦、兄弟鬩牆！」話到此處，皇上止不住咳嗽了起來，曾公公趕緊遞上茶水。
「孩兒知錯，父皇切莫動氣、龍體萬安。。。」
忽聞門外太監傳話，「貴妃駕到！」
蕭業母妃向皇上行禮，蕭淩轉身向貴妃請安。
貴妃像是不知道蕭淩正在被責罵似的，吃驚道，「六皇子也在啊，」再看到蕭淩青紫青紫的額頭，痛心疾首道，「唉喲，瞧這額頭磕的，這要是皇後娘娘瞧見了，得多心疼呀！皇上，臣妾求您，快讓殿下起來吧！」
曾公公看懂了皇上的臉色，扶著蕭淩起來。跪這麼久不能白白跪了，苦肉計總還是要用用的，隻見蕭淩雙腿不住打顫，膝蓋一時半會伸不直的樣子，身體歪斜地倚著曾公公，一副身殘誌堅的架勢。皇上瞥了一眼，不屑地擺擺手、示意賜座。
「皇上叫臣妾前來，不知為了何事？」貴妃此刻還有些拿不準，這是要說因為一個伴讀把蕭淩和蕭業多年明爭暗鬥搬到了明麵的事，還是要照著之前計劃的，趁著皇後不在跟前把蕭淩的婚事定下來。
「你在回疆的侄女，到了議親的年紀吧。」 說的正是回疆單於如視珍寶、唯一的女兒曼麗坎木，她已拒絕了鄰國的三次求親。
「是，年歲和咱們六皇子正合適。」貴妃和顏悅色、和聲細語地答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