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禮物（1 / 2）
蒼白的雷光擊碎烏墨般的厚雲，稠密的雨珠猶如重汞砸落，一雙步伐匆匆的皮鞋踩過漣漪層疊的泥濘水窪，倒影中，它的主人支離破碎。
很快，皮鞋的主人停下了步伐，西裝衣的下擺在雷雨中靜靜飄舞，緩緩的，黑色的雨傘發生傾斜，雨珠如簾，男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地址沒錯，應該…就是這裡吧。」
高幸拍掉趴在他肩膀的雨滴，抬起頭，看向麵前通體為黑，直沖入雲的大樓。環顧四周，他的眼神有些迷惘，幾年未歸，他已經有些忘記靜海市原本的麵貌，更不知市區何時建起這麼一座大樓。
「轟隆--」
一道雷蛇在黑樓旁邊遊走炸響，壓抑的氣氛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在城市暈染蔓延。
高幸的身體不由一顫，抬起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滴滴作響，分針與時針指向了七點過七分。
「糟糕，遲到了！」
看到時間，高幸慌了一下，明明提前出發，沒想到一路上出了那麼多狀況，距離七點整已經過了七分鍾，他要趕緊上樓去七層參加麵試。
門口並無安保，高幸收好雨傘，拾階而上，按照門口的大樓平麵圖找到電梯位置。
電梯看起來有些老舊，甚至可以說有一些年代感，整體銅鑄的電梯門中央雕琢著精致的花紋，粗略一看，像是一個生長著兩隻鳥頭的人類軀乾。
高幸並未將注意力集中於此，相比可能是古代的某種圖騰獸或現代的藝術品，他更看重即將開始的麵試。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出乎高幸意料，電梯並不是空的，此時的電梯內部，正站著一個戴著墨鏡，渾身灰塵，衣服有些破舊的中年男人，他好似是一位盲人，走路有些踉蹌。
高幸側過身子，為其讓開通道。
「你也是來參加麵試的嗎？」突然，男人開口，聲音粗重沙啞。
高幸正驚訝對方原來並不瞎，但男人卻繼續嘟囔，好似想要告訴高幸一些什麼，可他宛若被神秘力量束縛，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音節字符，良久，他才用力憋出兩句奇怪的話：
「別去七樓，不對，可以去七樓…別…好吧…祝你幸運。」
「還有，請您記住，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主人，熱愛一方則必須憎惡另一方，要學會…敬愛…神…」
男人的聲音不高，語氣卻十分認真，可兩句話都沒有說完，他便猛的低下頭，逃也似的沖出了大樓。
從他向外跑的動作以及背影觀測，瘋男人似乎十分緊張，好像需要和身體中的每一種逃亡本能作鬥爭，才能讓他擠出這一點點的時間和高幸說出這兩句話。
奇怪的語言很像無厘頭的稚語，但伴隨著樓道吹拂的冷風，瘋男人的話還是像冰冷的子彈一樣穿透高幸的頭骨。
「餵，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高幸對瘋男人的背影喊了一聲。
「記住…跑…要跑…哈哈哈…哈哈哈…」
但瘋男人並未直接回應，隨著距離電梯越來越遠，無形沉重的束縛在他消融，他的動作變的瘋癲，步伐亦隨之扭曲，如病牛發瘋般，向著大樓門口的一縷光明跑去。
電梯門緩緩關閉，機械零件的喘息聲傳入高幸的耳膜，兩條老舊的鎢絲燈燈帶被粗陋的扣在電梯上頂中央，在滋滋作響間，頑強的閃爍著昏暗的光芒。
「這人是個瘋子嗎？什麼七樓不七樓的，說話怎麼這麼無厘頭，不能去又可以去？誰會說這樣沒有邏輯的話？」
高幸搖搖頭，抖抖身子，整理了一下西裝，看向手機中的郵件，他要麵試的公司所在地點，正是七樓。
「究竟要不要按下七樓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