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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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悅籌備到中期階段的時候,葉太太曾開門見山地找葉慎安談過一次,戀愛沒關係,但結婚的話,酒酒不適合。

「酒酒的身世你不說我也知道一些,爸媽去世得早,算是個可憐孩子。可程家人雖說收養了她,這些年卻完全任由她胡鬧,根本沒有讓她接班的打算,她更加不懂得經營。而你卻是需要繼承爸爸事業的,除開生活,事業上非常需要有個能搭得上話、彼此能幫襯的人。你就當我現實吧,酒酒不錯,但她實在不適合做我們葉家的媳婦……我本以為有慎平在,隨你折騰也未嘗不可,但慎平……」葉太太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聲音裡有了哽咽,「反正,我們葉家現在隻剩你一個孩子了,你要真不願意,非得跟她在一起,我也攔不住你!有需要的話,你乾脆跟你哥一樣,一走了之算了!我就當沒生過你們!」

那一夜,葉慎安是站在陽台吹了一個通宵的冷風。

像哥哥那樣灑脫到近乎殘酷地離開,他捫心自問,做不到。葉家生養了他二十多年,哪怕對葉太太有過不滿或者失望,但沒有她的鞭笞和教養,他絕對無法成為今天的自己。

對於哥哥的選擇,以他的立場是不該理解的,但他偶爾又覺得能夠體諒他。也許他隻是想活得輕鬆一些,想得到自由。

雖然每個人想得到的自由不盡相同,但選擇向往道路的代價卻是一樣的。接受不理解,接受指責,甚至承認這是錯的。這才是真正的自由。

但顯然,他願意為之付出的,遠沒有哥哥那麼多。又或者,他們所追求的自由,是截然不同的。葉慎安無法也不願以傷害父母為代價,去追求哥哥向往的那份自由。

大概真是應了程少頤當年的那句話吧——你沒有那麼喜歡酒酒,所以才無法拋棄一切,隻選擇她。

然而葉慎安沒想到的是,酒酒會先他一步提出分手。

就像兩個老朋友依依惜別一樣,分手那天,他們還一起吃了頓晚餐。葉慎安送她到門口,酒酒走了幾步,回過頭,朝他鄭重地揮手:「再見了哦,二哥。」

「再見了。」

就像所有茉莉都會凋謝,所有露水都會蒸發,年輕的愛情也終於畫上了休止符。

好些天後,葉慎安才得知酒酒第二天就去了美國。原來她已經蓄謀好久了。得知這個消息,葉慎安一時不知欣慰更多,還是難過更多。那天他正逛超市,剛拿起一盒牛奶,就看見手機上許衛鬆發來的消息,他說自己決定留在澳洲。不得不說,他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就連分手都挑了差不多的日子。

幾天前,許衛鬆突然表示,自己分手了,據說他歡歡喜喜回國,結果撞上莫茴給自己戴綠帽。

說來高中那些情侶如今差不多都散乾淨了,唯一還在堅持的,大概隻有簡辰和趙希茜。不過按許衛鬆的說法,這幾年兩人因為趙希茜的演出工作需要滿世界飛,總是聚少離多,也是分分合合,今後還指不定會怎樣。想想真是慘淡。

葉慎安悻悻地將牛奶丟進籃子,準備去結賬,經過生鮮區,依稀瞥見一張有些熟悉的側臉——林粵?

他不確定。好幾年沒見,自從跟酒酒戀愛以來,他就徹底屏蔽了關於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和那個龜毛廚子現在怎麼樣了。

葉慎安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目送那個背影越走越遠,終是淡淡一笑,轉身走向了收銀台。

以她的個性,要想過得不好,怕是比登天還難吧?

那之後,葉慎安的日子照常往下過。葉太太得知酒酒主動和他分了手,沉吟片刻:「是個懂事的孩子。」

葉慎安對此不置可否,而葉太太嘴上不說,卻對他很是寬容了一陣子。直到世悅酒店竣工,開始裝修,她才不急不徐地將聯姻的想法推上台麵:「小粵我之前見過幾次,人漂亮,能力又強,我和你爸都覺得不錯。」

葉慎安眉梢微微一挑:「難道不是因為你需要她幫你打造出一個合格的酒店經營者嗎?」

葉太太麵色唰地沉下去:「如果你能輕鬆勝任,我用得著操這份閒心麼!」

葉慎安默了默,像在思考,許久,笑了:「是啊,都是我的問題,所以我會好好負起責任的。放心,既然兩年前沒有選擇逃跑,那我現在也不會逃跑……時間地點約好告訴我吧,先見一麵。」

葉太太大概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

很快,相親的事定了下來。葉慎安依約,提前十分鍾趕到了餐廳。

傍晚將近,有橙紅色的光從雲中滲出來,纏綿鋪開,與靛青色的天空交織成夜。

望著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畢業那天在ktv做的夢。

「因為……我喜歡你呀。」

哪怕是現在去回想那個夢,他還是會覺得荒謬。

所以命運重新把他們放在同一個沙盤中,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還是說,這隻是一次關乎兩家人利益的最佳選擇……

這個問題他沒能思考下去,因為林粵到了。晚上七點,一分不早,一分不遲。

葉慎安收回視線,抬首看她。二十六歲的林粵不再是美人坯子,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美人。纖細的四肢和高挑的身段令她在人群中一下子脫穎而出,哪怕餐廳的燈光昏暗,她白皙的皮膚也仍然好像在發光。

現在,她的那雙柳葉眼正挑高著眼角審視自己,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真是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但他已經不是十八歲了。

拽回自己的思緒,葉慎安端出一副恰到好處的熱情臉孔,起身替她布好座椅。

林粵入座,臉上的笑似乎更盛了。葉慎安緩緩彎起嘴角:「在笑什麼?」

林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招來了服務生。慢條斯理點過單,她才將手肘擱在桌上,一手托住腮邊:「因為開心呀。總覺得,我們會是很好的婚姻合作夥伴。」

葉慎安端水杯的手一頓,慵懶的聲線微微上揚:「哦,怎麼說?」

「你這都願意來見我,得多有覺悟啊。」

葉慎安眸色一凜,麵上仍笑著:「好說好說,彼此彼此。」

林粵抿唇:「那麼,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既然時間沒有給他過去的答案,那麼接下來,就讓他試著尋找關於未來的答案吧。

從機場出來,葉慎安還沒來得及踏進林粵那了不起的家,葉太太的電話便追過來了。

「前些天我跟人喝茶,在店裡遇上小粵的堂妹了,聽她說小粵自個兒出差去了。昨天我本想上你們新家坐坐,結果又聽保安說,家裡燈一直暗著,根本沒人回去過。所以,你這是又跑哪兒去了?」葉太太語氣雖不重,卻分明是質問的態度。

葉慎安默了默,駕輕就熟地賠笑:「哎,你別聽林栩胡說,我能去哪兒,當然是陪著自家老婆出差了。」

「真的?」

「比真金還真,不信,我讓小粵解釋給你聽。」

「行啊。」

葉慎安連忙朝林粵使了個眼色,把手機遞過去。

林粵瞥了眼名字,眉心一攏:「媽?」

「欸,小粵呀。」葉太太和顏悅色道。

林粵輕扯起唇角:「媽,我和慎安剛從機場出來,正準備回家休息呢,您的電話就來了。」

「哎呀,那我不是打擾到你們二人世界了?」

「怎麼會,我還說明天和慎安一道去看您和爸呢。這次去巴黎,順道給您倆捎了個小禮物。」

「你們可真有心了!」葉太太笑逐顏開,話鋒卻忽地一轉,「不過,我突然想起來,明兒我和慎安他爸還約了人談事,今晚剛好阿姨煮了冰糖燕窩,要不你們直接過來吧,今晚就不折騰,在我這兒住下好了。」

林粵愣了愣:「成,那我跟司機說一聲。」

「欸,那我讓阿姨再切點水果,等著你們。」

「麻煩媽了。」

「都是一家人了,客套什麼呢。」

「那我們這就來。」

「好。」

電話掛斷,葉慎安立刻追問:「怎麼說?」

林粵的目光徐徐掃過他的臉:「我總覺得,她不太信我們啊。」

葉慎安麵色一沉。

林粵笑了:「放心,就算真能聽到點兒別的什麼,也不會這麼快,我們可是『嗖』一下,就灰溜溜地飛回來了呢。」

葉慎安的臉色果真更難看了。林粵心滿意足地收聲:「不過,我們現在得去你家一趟。」

「你確定?」

「做戲做全套嘛。」

「可你剛才說的禮物?」

「別擔心,後備箱囤著一大堆呢,盡管按你媽的品味選。」

「老婆……」葉慎安神色變了變,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你可真是細致入微。」

林粵卻視若無睹:「好說。」

葉慎安暗自磨了磨牙:「那我是不是……該投桃報李?」

林粵偏過頭,眼光有恃無恐地將他全身上下描摹了個遍,不以為意道:「那也成啊。」

進了葉家門,林粵的目光稍往客廳的茶幾上一掃,燕窩水果都備好了,看架勢是隻等兩人登門。她當即挽住葉慎安的手,熱情迎上去:「爸、媽!」

葉慎安亦上道,殷勤地將禮物遞至二老手中。

葉太太低頭瞥了眼懷中包裝精致的禮盒,高高興興道了聲謝,便順手將東西放在一邊,拉著兩人在客廳坐下了。

果真醉翁之意不在酒,林粵和葉慎安相視一笑。

不過葉太太卻未急著開口,一雙眼輕飄飄地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這才悠然端起桌上的燕窩:「看把你們累得,臉色都憔悴了,早知道,就不喊你們來了。」

「不累不累。」葉慎安擺手。

林粵也附和:「是啊,不累。」

葉太太滿意地頷首:「那趕緊吃點燕窩補補吧。」

林粵聽話地接過了碗。葉慎安頭一回見她如此乖覺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又不敢明目張膽,隻好低頭默默舀燕窩。

一頓宵夜快吃完,葉太太的心中快意了許多。看樣子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不至於像林栩當日跟朋友繪聲繪色講的那樣——妻子無情,丈夫無義,大家各玩各。

不過,想起昨日保安的說法,葉太太還是覺得有必要好好確認一次:「明天就要搬到新家住了吧?有什麼缺的跟我說一聲,我讓人準備好送過去,你們好好籌備酒店開業的事,這些小事就交給我們做長輩的來吧。」

林粵笑吟吟地自碗間抬頭:「不呀,明天我們回我那兒住。」

葉太太神情一凍:「怎麼?」

葉慎安忙不迭搶白:「是我的意思。那個裝修不是我說,真是辣眼睛,退休老乾部都瞧不上。當初裝修我就說,不要什麼大理石牆麵,老氣橫秋,設計師非不肯聽……」

葉太太麵上漸漸凝起了一層霜,那都是她親自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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