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第 2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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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滄暴|亂……你知道吧?」

冬末春初的微風拂過耳際, 帶來了一些往昔的話語。

那時的他們還非常青澀,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年輕軍官的臉上, 人有點不耐地抓了把頭發,卻是避開他的直視, 說了句:

——「顧雪死了。」

隨著視野的下降, 肖少華記憶中僅存在於搜索引擎、新聞圖像裡的臨滄塔,逐漸與眼前的高大建築重合。

——「是叛國罪。……我殺了她。」

樹影在搖晃, 而他沒有錯過, 對方說這話時, 眼底閃過的一絲疲憊與陰鬱。

與此同時,臨滄塔前的全貌也一並納入了眾人眼底。

「嘭咚。」

「嘭咚。」

沉沉的心跳宛若鼓點,敲打在三人的心頭——

是屍體。

一具接一具的屍體,覆在了一層接一層的石階上,猶如本就存於那處的死物般, 以朝拜似的姿勢向著塔, 靜靜地匍匐著。暗色的液體從他們身下緩緩淌出,沒入了四周的植被裡。

而在那屍山的盡頭, 這高塔的門正大敞著, 從內透出了大廳的燈光,是溫暖的明亮色澤, 在那陰天低雲的襯托下, 一如既往的美麗乾淨, 叫人不經意間便打了個寒戰。

待離得近了, 眾人便能分辨出這一地屍體裡,多是戴著肩章的哨兵,也有寥寥幾個穿著破爛的普通人,前者抱著頭、捂著耳,七竅流血,或被利器貫月匈,或被鈍器砸頭,死狀淒慘,後者多被一槍斃命。

隻消一眼,趙明軒便看出了塔防告破的主因:「……聲光列陣。」一語道破的同時,彌漫的濕冷血腥氣也令他產生了困惑:即使是五感特訓中心,借由傳感器模擬的氣味,也沒有這般的真實……

下意識地,他再次嘗試放出感官精神力想一探究竟,可一如前幾回,界域堪堪浮出體表,便像被什麼定住了似的,再也無法擴張分毫。若拋卻這些,單從現有的感知而言,簡直,簡直就跟……這場殺戮,切切實實地發生了一般。

莫非真如少華與葉昕雲所說,這些都是真的,隻不過是通過思網的「感官」所體驗的?

沒有糾結於此,趙明軒隨即又想到了一點:

然而就算是針對哨兵感官的「殺手級」武器,想要接近塔本身就基本等於不可能的事,就算是臨滄塔這樣條件有限、布置簡陋的地方塔,塔頂監控、二十四小時環塔巡邏也是明明白白列在條例裡的,除非……

葉昕雲:「塔裡出了奸細。」

趙明軒:「臨滄塔的向導又叛變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仿佛要驗證他們的話,話正落,一群舉著鋤頭、鏟子的普通人魚貫出了塔,他們中大多為中青年男子,衣著裝扮像當地的農民或工人,而他們鬧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句,夾雜著方言,像是辦成了一樁大喜事,免費得了套房,或抽獎中了輛車,又或天降數百萬,堪比明星的美女主動上門投懷送抱,那渾身抑製不住地散發著喜氣洋洋,那麵上止都止不住的開心笑容,與塔外躺了一地的死屍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回投了紅嘛,等我搞到那些聰明人的腦子,肯定要整兩個乖美女來爽爽!」

「兩個哪點夠啊,看電視上那個啥子組合,裡麵的女娃兒,一個賽一個的水靈,聽說都是女大學生,我也不哪樣強求,一人給我生個娃娃就得了!」

他話落,身旁的同伴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好似這美夢近在眼前。

「拿了首富的銀|行卡密碼,我家那房子肯定要換一套了,少不得要帶個花園、泳池的,到時候請你們恰飯,可莫給我推三阻四嘠。」

「啊嘛,中國的首富有哪樣好搶的,要搶就搶外國的首富,那啥子蓋子、巴菲特……」

「那麼多人排著隊搶,你哪點搶得過?」

「所以要趁早搶!」

「外國的距離還遠,別人都搶沒了你還取不得錢……」

「所以搶得多少是多少,做人不能太貪!」

這一行人扛著淌血的農具,快快樂樂地聊著天,像是就要這麼毫無負擔地離開了。若是單看這臨滄塔大門前的這一幕,其畫麵美好得堪比《新中國勞動者》的宣傳畫,又或許是代表著幸福美滿的《豐收》,可這一幕發生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含義又過於的荒誕可怕,令趙明軒恍惚回到了天元門破的那一日,他炸了聚靈大陣後,門內所有的普通人趁機對哨向們發起的反攻倒算。

那時他還能夠理解,那些慘烈殘酷的、不分青紅皂白的泄憤屠殺,是對天元門哨向們長久以來壓迫的徹底報復。但現在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站住……」趙明軒不由上前一步,要去攔住他們,可他的手就如一層虛幻的光影,拂過了他們的身體。

趙明軒愣了下,看向自己的手,握了握,確認了是能握住的實物感,又試了一次,依舊如此。

葉昕雲更是大著膽子,直直從那群人中穿了過去。她走到了一具未能瞑目的哨兵屍體前,蹲下身,試著為對方合上眼,失敗了,她的手指在觸及對方麵部同時便虛化成了透明,像全息遊戲裡的幽魂碰到了人類,可眼前的這一切都這麼的真實,她甚至還能聞到空氣裡令人作嘔的濃烈鐵鏽味。

「不行……碰不到,」葉昕雲喃喃道,「我不明白……這些人……是真的嗎?那我們又算什麼?」

而在她說話時,肖少華也彎下了月要,趙明軒看他先是去撿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自然沒撿起,石子也從他的手中穿了過去。緊接著,他直起了身,從懷裡裡掏出一支筆——在趙明軒還未反應過來他目的前,一把朝那群人擲了過去。

「——住手!」

隨那支筆一同掠過趙明軒耳邊的是一七八|九的怒吼,那聲音充滿了意料之外的驚詫與憤怒。

一瞬間,所有景象消失了。

他們再一次回到了那麵世界地圖前,趙明軒下意識地一把攬住肖少華時,仿佛仍能聽到臨滄塔前,那群人中不知誰喊的最後一句:「哎喲!哪個亂砸的老子?!」

一切看起來都與他們進入地圖前的一模一樣,星雲圍繞中,圓桌上兩碟香灰,一炷已燃至尾端的計時香,隻除了肖少華的那支筆……一支普普通通的黑色鋼筆,趙明軒護著人巡視了一周,再沒找到。

「你違規了。」再次開口,一七八|九的聲音也恢復了先前的波瀾不驚。

肖少華對此冷冷一問:「我違了哪條規?」

「你違反了……」話才出幾個字,一七八|九便語塞似的噎住了,似是想起了什麼不該說的。

這是自他們來到這個地方,遇到一七八|九以來,趙明軒第一次見到此人臉上露出了如此明顯的類似於「吃癟」的表情,這或許是每個正常人臉上都多少會有的表情,放在一七八|九臉上,又怎麼看怎麼顯得不正常。

趙明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肖少華方才那看似突兀的隨興舉動,必然是窺破了什麼,叫一七八|九吃了個暗虧。於是盡管尚未看懂這兩人間的交鋒,也不妨礙他隱隱感到了一絲暗爽。

「違反規則的明明是你。」卻聽葉昕雲乍然開口,老太太目光不閃不避,直視著一七八|九道。空氣在這兩人間微妙地凝固了半秒後,老太太方繼續道:「不繼續麼?向我們繼續展示你們的力量。」

「嗬。」一七八|九冷哼一聲,一拂袖,三人眼前的景色又變。

這一回,他們仿佛置身於熱鬧繁忙的十字路口,大約是工作日的清晨,車水馬龍、人流熙攘。

可乍一看平凡無奇的街景,轉眼間給了三人更大的沖擊——

「白塔東路?」

太過熟悉了,他們生活工作了數年的地方,葉昕雲張口便報出了首都塔附近的一條街名。

趙明軒心中才升起的一絲暗爽煙消雲散,有了臨滄塔的「前車之鑒」,黑哨在這幾乎等同「家附近」的警戒值一下提到最高:「你要做什麼?!」

「給你們演示呀。」一七八|九道,眼神中透著對其「明知故問」的嘲弄,「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他自語了一句,手一揚,趙明軒連一個「慢」字都來不及說,就見他手中似有光一閃而過,下一秒天際落下如絲細雨、磷粉般的光點,與此同時,肖少華被趙明軒一把用外套整個兒蓋住了,待他揭開外套看去,經過他們的三五路人,或腳步微頓、或眉尖微蹙,或發出了代表驚訝的語氣詞。

肖少華再定睛一瞧,隻見路人們手中的手機畫麵已切換成了近日來那類不堪入目的直播。

「怎麼回事?」對趙明軒這種天元門任務導致的後遺症,時不時對他過度保護的行為,肖少華都快無奈成習慣了,「你們都看清了嗎?」他單手搭著那外套問。

而趙明軒盯著天邊,扣著他肩,眼眸微微睜大,目光從上至下,似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肖少華順著他視線看去,隻看到了路人們手中的視頻陸續被切斷了,畫麵被替換成了「無法播放」的字樣,盡管隻有十幾秒,但也有人已錄了屏,趁著過馬路的間隙,津津有味地從相冊回放。

交通信號燈快要從紅燈變成允許車輛通行的綠燈了。

還剩十秒。

「你站過來點,」開口的是他左側的葉昕雲,「從我這個角度,側身往塔的方向看。」

肖少華照做了。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不過走了兩步,轉了三十度角,整個世界都變了另個模樣——

那些走在路上的人,雖然還保持著人的輪廓,人的模樣,可他們整個人就好像被切成了無數半透明的平麵薄片,再拚疊於一起重構了一個立體的人。比方說那一位踩著高跟鞋,一邊大步流星一邊拿著化妝鏡、口紅,匆匆補妝的時裝女子,她的每一個動作,在其延續的一秒間,被分解成了連續的幾十張——就連一個塗抹口紅的動作,她的手指按著口紅,先從嘴唇中央,再到唇角,這樣一個小小的移動,期間每一毫厘的位移都化作了一道視覺的殘影,形同一張半透明的薄片。而由於這些移動前後的位置變化非常細微,薄片與薄片幾乎是密密麻麻地疊於一處,一層層地累加起來,乍眼看去,簡直像人被融到了洋蔥皮裡,又往縱深處拉長了三倍一般。

街道上的建築或那些靜止的設施還稍好些,就邊緣微微地虛影了,可這些虛影的範圍彼此交接、延伸著,加上街道上被風吹得枝葉搖晃的樹木,天上暈成了一團接一團的雲層,原本熟悉的地方,渾似成了一個漩渦般深邃扭曲的異構空間。

他還意外地看到了韓蕭,人手上拿著手機,也僅僅是拿著,既沒有在看,也沒有在聽——也或許隻是個與韓蕭相似的人,因為肖少華從未見過那樣的韓蕭,即使項目失敗了,即使在蘇紅覺醒後,即使被打擊與自責折磨得大哭,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雙目空洞著,眼中沒有一絲光亮,仿佛一抹遊魂一般,僅僅依靠著身體的機能在往前飄移著。

肖少華忽然有種想問問他怎麼了的沖動,工作時間怎麼跑出來了,要去哪裡?不用去上班嗎?就算是去看望蘇紅,這個方向也不對啊……可他們離得太遠了,肖少華尚未邁開腳步,那抹形似韓蕭的身影便已走過了街角。

肖少華便又疑心自己是看錯了,畢竟這邊離研究所還有段距離,而這些洋蔥皮似的薄片各自交錯的影像,又實在乾擾人,無法判斷這種「形似」會不會是這個空間的古怪所造成的。

可若是想要去細細分辨這些薄片中的畫麵,哪兒是哪個,是不成的,因這些虛影所代表的時間點相距是非常短的,正在注視的「現在」轉瞬間便成了「過去」,而「未來」剎那便至。肖少華試著拆分觀察了一下這些,大腦還未分析出任何,知覺便已被無數密集的錯位畫麵吞沒,一陣溺水似的窒息感襲來。

他立刻抽離心神,舍棄所有的這些細節,隨即便注意到這方天地間不知何時已布滿了一道道淺藍色的光線。

這些藍線細如發絲,覷了眼還能看見若有若無的浮塵如在光中遊動,跟光的顆粒般。而與行人或建築、植物邊緣一層層鋪開的「洋蔥皮」不同,這些冰絲似的光線,一根根端的清晰無比、涇渭分明,從天而降,又交織成網,有的穿過建築,有的沒入地下,有的連著手機等電子設備,看得肖少華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是……無線電波?

亮著綠燈的十字路口,如織的車流從他們身畔淌過。

一七八|九在一旁道:「你問我們是如何入侵你們的全球網絡,讓你們能一起看直播的……其實很簡單,隻要劫持你們的無線電波就行了。」

肖少華一怔:原來是通過無線電波……可是這麼簡單的答案,那些做網絡安全的專家們會想不到麼?

葉昕雲正欲插話:「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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