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地府(2 / 2)
判官道:「大人請說。」
景曦道:「我準備去投胎了,想請您幫忙在花名冊上記一筆,如果能再次投胎成為我母後的孩子就好了。」
「投胎?」判官驚訝道,「景曦大人,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景曦安然道,「不瞞您說,從我死後,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堵著一口氣,想看看當年太子、吳王、景行之乃至於朝臣們聯手殺了我,他們選出來的君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直到今日景行之死後受審,我這口堵著的氣才終於消散無蹤——原來從始至終錯的都不是我。」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異常美麗,仿佛能讓三春都黯然失色:「我想開了!」
判官眼神復雜地看著景曦,道:「大人先別著急,今日我才接到閻王的旨意,要請您過去幫個忙。」
「什麼忙?」景曦問,「我的能力也有限,隻能盡力為之。」
判官道:「大人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才能整個地府都有目共睹,而且又是齊朝曾經的晉陽公主,權傾一時,閻王殿下的這個忙,也隻有你能幫。」
晉陽公主啊……
這個許久沒有出現的稱呼再次被提起,景曦忍不住微微出神。
她是天聖帝的妹妹,明宗皇帝唯一的嫡出公主,權勢最盛的時候,連當時還是睿王的天聖帝都要退避三舍。如果她沒有遇到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坐在皇位上的未必會是天聖帝。她更不會像橫征暴斂、奢侈無度的天聖帝一樣,丟掉了大好的江山,淪為亡國之君,不得不避往南方,堂堂皇帝隻能龜縮在行宮之中。
那一瞬間的失神被判官敏銳地捕捉到,他微笑著做了個手勢:「請大人跟我去見閻王殿下一麵,這個忙究竟怎麼幫,還要閻王殿下和你細說清楚。」
閻王正埋首在書案上,努力批閱摞起來的公文。見景曦進來,他笑著做了個手勢,示意景曦落座。
「晉陽公主。」閻王道,「我請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和人間帝皇不同,閻王從來不會稱孤道寡,更不穿華麗的冕服,但景曦就是覺得穿著普通布衣的閻王比她的父皇和天聖帝都更有帝王威勢。
閻王將兩本花名冊放到景曦麵前,一本封皮上寫著「齊」,另一本則寫著「南」。
「第一本花名冊,是齊明宗在位時,勾魂使接引亡魂的花名冊,第二本則是天聖帝南逃,將國號『齊』改為『南』這數年間勾魂使接引亡魂的花名冊。」
景曦看著明顯比第一本厚出許多的第二本花名冊,默然不語,眼底隱有痛色浮現。
齊明宗是景曦的父皇,性情柔弱,又容易動搖,景曦一向不認為他是個好皇帝。然而和把齊朝活生生弄到亡國地步的天聖帝景行之一比,齊明宗簡直是天上地下再好不過的明君了!
她低聲道:「雖然景行之和我仇恨頗深……但他終究與我同屬景氏皇族,我們景家有愧於天下百姓,我也不能推卸責任。」
閻王搖頭道:「我請公主來,並不是為了算賬,實在是如今人間戰火不休,百姓死難無數,而地府接引亡魂的數量有限,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地府也要生變,為今之計,隻有請公主出手相助!」
景曦道:「如果能做些什麼,我定然不會推辭,可是如今,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閻王神色肅然,語氣沉重道:「二十年前,公主遇刺身亡,人間命軌自此發生改變,才有了天聖帝亡國之禍——如果現在溯源而上,將公主送回遇刺之前,將天下交到公主手上,就可以扭轉命軌,避開今日大禍!」
「什麼?」景曦又追問了一遍,不知是沒有聽明白閻王的話,還是不敢相信。
於是閻王又重復了一遍:「公主,如果將你送回到二十年前,給你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不知你能否扭轉乾坤,保人間黎民百姓安寧。」
那一瞬間景曦僵在原地,巨大的難以置信和喜悅如同潮水般奔湧而來,將她完全吞沒至頂。
她明明已經死去了二十年,然而這一刻,她仿佛感覺到月匈腔裡那顆沉眠已久的心又砰砰砰地急跳起來。
二十年過去了,那份猝然退場的不甘仍然如同一顆種子紮根在她的心裡,慢慢長成參天的樹。
景曦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想開了,然而隨著閻王的話語,那份紮根在心裡的不甘和野望再次探出頭來,囂叫著證明自己的存在。
「本宮必不負殿下厚望!」景曦揚起頭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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