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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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筱艷不敢置信地望著大龍跑走的方向。

他不是最聽自己說的話嗎?不是讓他往左, 他就不敢往右嗎?

現在,她讓他把柚柚丟下去,他怎麼不同意?

大龍抱著柚柚, 跑到了大人堆裡。

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

看著孩子回到自己身邊, 孟金玉後怕得哭出聲, 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柚柚一個勁喘氣,臉頰一鼓一鼓的,小手指著包筱艷的方向,迫不及待地告狀:「媽媽, 她讓大龍哥哥把我推下去!」

白君潔瞪圓了雙眼, 幾乎不敢相信包筱艷會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

她將大龍拉到自己身邊,問道:「是她讓你把柚柚推下去的嗎?」

「小媳婦——買糖。」大龍似懂非懂, 把頭搖成撥浪鼓, 「不要糖, 爸爸媽媽買。」

說完, 他又抬起手,擦擦柚柚的臉蛋:「好朋友!不、不哭!」

眾人震驚地看向包筱艷。

孟金玉倒吸一口涼氣, 猛地站起來, 厲聲道:「包筱艷, 你怎麼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利用大龍,對一個小孩下手, 難道你心中就沒有一點良知嗎?」

包筱艷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她用力地搖頭:「我沒有!大龍是個傻子,柚柚是個孩子, 他們倆說的話, 你們怎麼能相信?」

然而,正因為柚柚是孩子,大龍又智力低下, 才不會撒謊。

難不成,他們要聯合起來冤枉包筱艷嗎?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剛才我一直在勸說,讓大龍趕緊把柚柚抱回來,你們難道沒聽見嗎?」

直到這個時候,包筱艷還在狡辯。

她一個人站在露台邊沿,雙目通紅,語氣激動。

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做的事情,隻要她不承認,一個小孩和一個傻子說的話,就不能成為他們報公安時的證據,那麼她也就不會被抓去勞改。

包筱艷咬著牙,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故意針對我,因為你們每一個人,都瞧不起我!我現在被調到縫紉車間工作,工資少了,前途也沒了,甚至連同事們都不屑理我。還有我父母,別人的父母,是真心為女兒著想的,可我呢?他們剝削我、壓榨我,隻要我還有一條命,就讓我為家裡無條件付出!」

「我舉報孟金玉和沈瑜青,有什麼錯?我不過是想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而已!我想升為組長、升為主任,再往上升,等到職位越來越高時,就能申請獨立的住房,這又有什麼錯?」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認得包筱艷的。

可是此時此刻的她,與他們印象中那個秀氣怯懦的女孩,完全不同。

她看起來非常痛苦,幾近崩潰,甚至開始歇斯底裡,但是,這並不能讓人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不管有什麼樣的委屈、苦衷,她唆使大龍,將柚柚推下去,都是大錯特錯。

這時,包父和包母也跑了過來。

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們自然知道自己女兒出了什麼幺蛾子,他們也想逃避,但卻不能做縮頭烏龜,因為,包父是單位裡的老職工了,他丟不起這個人。

「媽媽。」大龍怔怔地看著包筱艷,著急道,「小媳婦——」

包筱艷尖叫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叫我小媳婦了!誰是你媳婦!」

大龍被嚇到了,脖子縮了縮,躲在白君潔身後。

白君潔心疼地皺起眉,找了一個同事,先把他帶走。

等到大龍走遠了,她才說道:「別裝出一副受欺淩的模樣,是你自己主動要求嫁給大龍的!而且,不止一次。」

眾人嘩然。

他們並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還以為是廠長家仗勢欺人,讓包筱艷嫁進來。沒想到,這竟是包筱艷自己主動的。

「沒錯,是我主動要嫁給他。但我隻是想要脫離現在的生活,才出此下策!」包筱艷聲音尖刻,眼中含著恨意,「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你家那個傻子,是有天大的魅力,讓我神魂顛倒了嗎?」

這話太難聽了,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地紮進白君潔的心。

她氣得後退幾步,

莫廠長臉色一變:「不要再說了!」

包筱艷的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要說,偏要說!你們家那個傻子,成天隻知道吃糖,坐在飯桌上會流口水,我懷疑,他三十多歲的人了,甚至還會尿在□□裡!」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見一道身影飛速上前。

包父沖到包筱艷麵前,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巴掌。

「啪」一聲響,世界都安靜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

包筱艷捂著刺痛的臉頰,死死地瞪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笑了。

片刻之後,她望向樓下。

這工作必然保不住了,她成了過街老鼠,要是被送去勞改的話,甚至這一生都沒辦法離開勞改場。

當初,她為什麼要想不開?

她可以離開包家的,就算隻是找一個普通工人嫁過去,也比現在這樣好……

包筱艷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眸光也慢慢黯了下來,眼神變得空洞。

孟金玉迅速反應過來,將柚柚的雙眼蒙上,大聲道:「拉住包筱艷,別讓她跳下去!」

薑成和薑果嚇得抱緊弟弟,三個人把頭轉過去。

「啊——」包母尖叫起來。

然而她的尖叫聲還沒落下,一陣悶響聲,在大家的腦海中炸開。

包筱艷自己跳了下去。

三層的樓,摔下去的過程,仿佛隻是一瞬,容不得她去回想反思。

等到幾個膽大的男同誌沖上前時,看見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年輕女同誌。

「媽媽,剛才怎麼了?」柚柚透過媽媽的手掌,從指縫裡,看見大人們震驚的神情。

孟金玉搖搖頭,帶著幾個孩子回去。

薑成和薑果幫忙安撫弟弟妹妹。

不過好在剛才包筱艷跳下去時,弟弟妹妹已經被保護好,而且,他們也沒看見那血腥的一幕,因此這事並沒有在他們心中留下任何陰影。

倒是柚柚,剛才差點被拋下樓,也不知道會不會嚇到。

薑成和薑果心事重重地看著她,好幾回都欲言又止。

他倆對視一眼,跑到裡邊的房間去,商量著應該如何幫妹妹撫平心靈上所受到的傷害。

「要不然,我們帶柚柚去公園玩吧?」

「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去。剛才那場麵太嚇人了,就隻差一點點,柚柚就要被丟下去了。」

「都到現在了,我的心髒還是跳得很快,更別說是柚柚了。」

「好擔心到了晚上,柚柚會嚇得哭起來,不敢睡覺。」

然而,正當薑成和薑果憂心忡忡之時,外頭傳來了柚柚的聲音。

「舅舅,你來啦!」

「快帶柚柚去舅舅家裡看電視,柚柚都等不及啦!」

「還有舅媽,舅媽在家嗎?」

小家夥的聲音元氣滿滿,聽不出半點驚恐或是委屈。

薑成和薑果一臉怔愣地跑出去,看見柚柚已經將小手塞進阮金國的掌心裡,興沖沖地出門去。

「哥哥姐姐,你們要去舅舅家看電視嗎?」柚柚軟聲問。

薑成和薑果麵麵相覷,好半晌之後,才艱難地搖搖頭。

最後,他們看著柚柚活蹦亂跳地跟著舅舅走了。

所以,說好的留下陰影呢?

並沒有。

不過,這簡直是太好啦!

……

包筱艷從三樓露台墜下之後,雖沒有當場死亡,但還是受了重傷。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在醫院,醫生和護士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說她從今往後都站不起來了。

下半身癱瘓,這五個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包筱艷的心頭。

她疼得要命,心中無比恐慌,哭泣著、尖叫著,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後來,白君潔來探望她。

白君潔說,他們沒有報公安,因為當時包筱艷慫恿大龍將柚柚推下去的事,除了大龍和柚柚,沒有其他人聽見。

證據不足,公安同誌不會定她的罪。

包筱艷恨莫廠長一家,她閉著眼,一聲不吭,表情極其扭曲。

而後,白君潔又說:「下半身癱瘓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是不是很痛苦?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時大龍真聽你的話,把柚柚推下樓,那麼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這麼小的孩子,對她下狠手,你忍心嗎?」

包筱艷沒有回答。

她已經認識柚柚好些年了,這些年,柚柚隻要一見到她,就會乖乖地喊一聲「筱艷姐姐」。也不知道是這孩子沒見過世麵,還是天生嘴甜,看見她穿上新裙子、新皮鞋,總會用誇張的口口勿說一句「好漂亮好漂亮」。

每一回,包筱艷都會被她逗得笑彎了眼。

「老天沒有讓你當場死亡,而是給了你一個活著的機會,去檢討自己的所作所為。包筱艷,你說,天是不是開眼了?」白君潔問。

包筱艷睜開眼睛:「不!天不會開眼!如果老天爺開眼,我的命運怎麼會這麼悲慘?你們所有人都好好的,隻有我,我將躺在這病床上,一輩子都看不見外麵的陽光!我這輩子完了,什麼都沒有了。」

因包筱艷的情緒過於激動,沒過多久,護士就進了病房,請白君潔離開。

幾天後,白君潔聽說,包筱艷自殺了。

她竭盡全力,拿到一把她父母用來削蘋果的小刀,對著自己的手腕割下。

可因為搶救及時,飽受折磨之後,她還是活了下來。

後來,似乎還發生了幾次相同的情況,但是白君潔沒有再過問了。

以包筱艷這樣的性子,恐怕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鑽牛角尖。

自作孽不可活,旁人又能說什麼呢?

……

同事們議論紛紛,好麵子的包父實在沒臉再在單位待下去了。

他提前辦了退休,帶著妻子、兒子以及半身癱瘓的包筱艷離開了江城。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

幾天後,白君潔和莫廠長帶著大龍一起來到孟金玉家。

「之前我們想偏了,認為大龍一見到包筱艷就這麼興奮,就想要讓他和包筱艷結婚,兩個人湊合著過日子。可現在我們知道了,大龍哪懂什麼媳婦不媳婦的,他喊包筱艷『小媳婦』,不過是聽我們倆和他奶奶成天在家裡念叨而已。大龍的智力,和幾歲的小孩差不多,他想要的不過是陪伴,是希望有人能和他一起玩罷了。」

「以前,大龍從來沒有交過朋友。是柚柚出現之後,他才有了朋友,看見他笑得這麼開心,我們打心眼裡感到欣慰。」

「還有,當時是我一氣之下,才不小心把柚柚跟我說的事告訴包筱艷。一個大人,想要傷害小孩子,實在是太容易了,是我的沖動,差點釀成大錯。」白君潔又說,「柚柚,對不起。」

在單位裡,廠長和廠長夫人必然是受人敬重的。

這一次,他們卻如此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感激與歉意。

柚柚擺擺小手:「沒關係,知錯就改,就是好大人。」

頓了頓,她又說:「不過下一次,要聰明一點哦。」

大龍坐在小板凳上,挨著柚柚,清澈的眸子輕輕一眨,好像聽懂了好朋友說的話。

莫廠長與白君潔相視一笑,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意。

「這一次,是我們莫家欠了你們一個大大的人情。往後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提出來,我們一定會盡量滿足。」

孟金玉的眸光動了動。

如今是八零年了,政策越來越寬鬆,她想要再看看形勢,計劃在近兩年辭職,成為個體戶。

之前她打聽過,辭職之後,單位分的房子,肯定要還回去的,但如果到時候,莫廠長願意賣他們家一個麵子呢?

孟金玉暫時沒有開口,太陽下山了,她留廠長一家在家吃飯。

大龍從來沒有試過在外麵吃飯,這會兒用力地點頭,學著柚柚的樣子,擺好了碗筷。

莫廠長和白君潔失笑。

「那就麻煩你了。」白君潔說著,給丈夫遞了一個眼神。

都是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莫廠長自然明白妻子的想法。

那是昨天晚上,他們倆口子商量過的。

白君潔讓他想想辦法,幫孟金玉在考核中多加一些績效獎。孟金玉的工作表現這麼突出,這樣簡單的操作,根本不算什麼,莫廠長點點頭,回了白君潔一個眼神。

孟金玉做飯時,柚柚在邊上幫忙。

她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小團子了,不再需要搬著小板凳站在媽媽身邊,隻要輕輕地踮起腳尖,就可以勾著調味料。

隻是,她仍舊像過去一樣天真,不管做什麼,都是興致勃勃的,就連是給鍋裡加一些鹽巴,都像是在做遊戲一般,樂此不疲。

柚柚歡快的笑聲,吸引了大龍。

他好奇地走過來,伸長了脖子,看孟金玉做飯。

柚柚歪了歪腦袋,將手中的調味料遞給大龍,說道:「大龍哥哥也想幫忙嗎?」

大龍的眼睛亮了亮,伸了伸手,想要接過。

白君潔聽見動靜,立馬跑出來,著急道:「柚柚,別把鹽巴給大龍,他不懂的,到時候把鹽巴全都倒進菜裡,這菜就沒法吃了。」

大龍聽了,無辜地縮回手。

可柚柚卻沒大龍這麼聽話,她將舀鹽巴的小勺子遞過來:「大龍哥哥也能幫忙。」

大龍的大手,僵在半空中,好奇心讓他不自覺地伸手,接過小勺子。

身後,白君潔還在喊:「大龍快過來!」

「一點點鹽巴。」柚柚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著,「就一點點。」

大龍笨拙地握著小勺子,輕輕挖了一點點鹽巴,往鍋裡撒。

孟金玉說:「還要一點點。」

大龍又點點頭,再挖了一些鹽巴。

反復的過程,足足重復了五六次,最後孟金玉笑著說可以了。

柚柚的雙眸亮晶晶的,拉著大龍的手說:「大龍哥哥會做飯啦!」

大龍傻傻地笑了起來:「做飯!做飯!」

柚柚用力點頭:「大龍哥哥太棒啦!」

「我很棒。」大龍又喃喃道。

望著這一幕,身後的白君潔一怔。

晚飯時,大龍胃口大開,埋頭苦吃。

孟金玉說:「其實大龍不像你想象中那樣沒有自理能力,他能聽懂大人的話,剛才撒鹽巴的時候,我讓他別碰到鍋,他也懂得保護好自己。你們之前想要讓他娶媳婦,是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但我倒是覺得,如果能教他做飯,教他照顧好自己,或許才是真正為他好。」

這一番話,白君潔聽進去了。

過去,她從來沒有讓大龍靠近過廚房。

廚房裡有火,太危險了。

可原來,大龍是可以的,他並沒有這麼傻,即便隻能聽懂一點點大人的話,但是這微小的進步,足以讓他歡欣雀躍。

她和丈夫想要給大龍娶媳婦,是希望對方能照顧好她,但是,別人又為什麼要這樣無怨無悔地犧牲呢?

打消了讓大龍成家的念頭之後,白君潔與莫廠長總想著自己要長命百歲,才能護好兒子,可現在孟金玉說,大龍能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莫廠長微微怔愣,試探著問:「大龍,你要不要學做飯?」

大龍嘴巴裡塞著一大口飯,好不容易才咽下來,用力點頭:「大龍、棒!」

白君潔與莫廠長都笑了,眼眶濕潤。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父母看著孩子學會說話、學會走路,隻不過,他們家大龍很特殊,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可是,他們並不會嫌棄他,因為他已經夠讓人心疼的了。

晚飯後,大龍還不舍得走。

柚柚家沒什麼可以玩的,他便動動善善的,一臉好奇。

善善拿出紙筆,仰著小臉蛋:「大龍哥哥,我教你寫字,好不好?」

隻是寫字對於手的靈活度要求更高,大龍嘗試了好多次,都做不到。

但他不懂得什麼是灰心喪氣,還是攥著鉛筆,在紙張上一通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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