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樹梨花壓海棠(1 / 2)
「黑乎乎,在看些什麼?」
舒軼應聲回望,發現此番前來與她寒暄的是程嘉胤前任女友段江寧。
小太陽下意識看向程嘉胤,見程嘉胤眼神躲閃,換位思考便予以理解,這兩前任嘛,幫誰都不是個妥當選擇,倒不如裝死來得更省事不是。
「看月亮。」
舒軼出口便想狂拍自已腦袋,這都快下雨了,哪來的月亮,下一秒,果然聽對方笑盈盈問:「月亮呢?」
舒軼靈機一動:「在我心裡。」
段江寧朝著遠去的背影努努嘴,麵帶幾分真誠的笑意:「我以為你會回答,在那邊。」
「程嘉胤?」
段江寧頷首,也不客氣地在舒軼一旁坐下,她側身而坐,正對舒軼:「豐禾高中時,你是比我高了兩屆,按輩分,我應該叫你一聲學姐。」
「隨意,叫名字也可以。」
舒軼微微一笑,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朗,隻因微信顯示:已在路上。
段江寧以餘光掃了眼舒軼的手機屏幕,嘴角浮起戲謔:「程嘉胤自小生長在英國,學在英國。他的十歲,葉風哥哥的生日會,僅回了那麼一次罷了,我見到他就知道,傳言中的程家小胤就是我此生的王子,可那時候,程嘉胤的目光早早地就落在了你身上,紅裙長卷發,粉雕玉琢,他從來喜歡這模樣。從此,我也愛紅裙愛上長發及月要,隻是,模仿不了小鳥依人,玲瓏剔透。」
「十歲?」舒軼難以置信,甚至覺得段江寧此言真實性有待考究,「我甚至不覺得,小時的自已是會穿鮮紅裙子的女孩。」
「你當然不記得那一回……你自小的光都在蛋糕和葉聽身上,哪裡容得下其他?」段江寧坐正身子,目光順著舒軼,眺望遠處水墨畫一般的景致。
舒軼搖頭予以否認,此言可真差矣差矣,要說小時喜歡過的男生,可是能繞著四百米操場站一圈的,不過底氣確實是葉聽給的。
舒軼清嗓後答:「你自以為了解我的虛實,可事實是,我見一個愛一個,從不吃回頭草。」
段江寧繼而語調輕鬆愜意,自說自話:
「程嘉胤外籍加優異成績,明明可以去國內頂級學府,更或者,去美帝,卻回了杭城入學南大,你以為,這人生第一回忤逆父親的決定,為誰而做?
他回國上大學前,我慶幸他自小被父親看中資質,時常時常不在國內,因而可以與一見鍾情的你,隔著千山萬水。
但十八歲的少年,為了多年心念牽掛,越過重重阻礙,奔向你,當初,豈止是我,看輕了一個心性篤定之人的喜歡。
先前多慶幸,見你們相擁在南大操場上時,心就能有多痛,又多懊悔自已的無知和淺薄。
你想啊,他要是沒被送出國,也應會與段斯胤一樣,和你做同班或者同年級的朋友,而非,某一瞬間,一眼驚艷,再在南大趁著你空虛寂寞時,狂熱追求你。
知道嗎,如果你與他不可能,那,以我與他自小青梅竹馬的情分,早早就可訂婚結婚。
如今的一切不如意,都拜你所賜,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該多好。」
暗色之下,舒軼哪怕是側眼細看,都瞧不清段江寧的眸色,隻覺這姑娘的話,越說越離譜瘋癲……
說真的,舒軼心中是認可段江寧這段假設,但前提是,初中時青春叛逆的舒軼。
「厭惡一人,就想要她消失,多幼稚可怕的想法……」
段江寧笑得漠然,輕問:「是挺不現實,那請問,你以為你為什麼而存在?」
「啊?」舒軼不解,同時因為關係生疏而隻得按著生物學層麵作答,「因為我媽和我爸某一天感情到位,進行某方麵的溝通,再經過十個月的孕育,1999年,平虞婦保院誕生一枚女嬰?」
「這個回答的真實性你是親眼求證過?」
舒軼頓時覺得話題無法繼續下去,心底暗罵一句莫與傻子論長短,正想起身撤退,對方卻抓緊這來之不易的獨處機會:
「就像……你從未了解過,與你朝夕相處三年之餘的室友,究竟什麼來頭。人家,是京城關海集團董事長獨女。
你從不主動去了解,葉聽將你驅逐,也同時澆滅了你熱情的底氣,讓你隻顧著自已的生存,旁人的一切,對你而言,永遠排在後麵,後麵的後麵。」
段江寧忽略舒軼眉眼間的驚愕不已:「程嘉胤當初對你多殷勤啊,他如此對你上心,那麼輕而易舉地提了分手,全校知你們戀情的同學都為之動容,唯有你,不會究其原因,刨根問底,不計較渾似個沒事兒人。」
「因為當初他說……」
舒軼欲言又止,細想想,那「我不喜歡女的」的分手理由確實有夠荒唐,至少是和程嘉胤那時待她的無微不至相悖。
之所以不去深究,也著實因大二的她,生怕被甩了以後,有朝一日餓死街頭無人問津,故而分了手就更是一門心思撲進學業和兼職之間,留給其他事兒的時間精力實在有限。
「所以……現在你察覺到不對勁兒了麼?能有什麼理由,是能讓那麼堅定勇敢的人退縮對你的熱愛?」
舒軼偏首與段江寧對視,段江寧的眼中,充斥著對精彩好戲即將登場的期盼,此時此刻,無比膽怯的人,自然是舒軼。
她的心就像被懸掛在峭壁上,稍不留神,即將失重墜落,墮落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再無生還可能。
「葉家收養你,這等天大的好事,會有人告訴你各種各樣的緣由,卻一定不會有瘋子枉顧家族利益,和你說出那個潛藏在安州一圈人心裡,隻有你這個傻子被蒙在鼓裡的公開秘密,因為……」
段江寧湊過身,貼近舒軼的耳邊,輕描淡寫地道出一句話罷了。
幾秒後,舒軼腦中才轟地一聲,漸漸發熱發燙,她再坐不穩身子,隻是杵在原處,握緊拳頭,回首看向那不遠處的喧鬧。
眾人的歡樂隨著她的起身,在繁華中漸為沉寂,夜色下,他們手中仙女棒停擺的光影,此時,不再絢爛多彩。
舒軼感受到他們三三兩兩沉寂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灼燙,傷人。
耳畔,唯有她粗重的呼吸聲起伏作響,好吵,也麻煩停下來。
段江寧說:程嘉胤與舒軼,屬同一個父親。
所以……他們都知道……都是看客……
「傳言中的南大才女舒卉雨,出身草根,至省會後,野心勃勃,自持青春美貌,妄想於程式集團杭城分部大展拳腳,卻不料會被總經理看上,老牛想吃嫩草,當年此事可是鬧得滿城風雨。
舒卉雨從來清高,名節不保身心俱疲後,與追求者之一歸鄉成婚生子,卻發現孩兒與丈夫不存在親屬關係,實在是晴天霹靂。
否則,你以為,她為什麼給你取名輸意,因為你是她夢想崩塌的見證者,是她產後抑鬱的起因,她的一生因你而被釘在恥辱柱上。
但她……仍舊拚了命為你著想,嚴周墜足,由她籌謀施行,但如果不是為了自已的孩兒日後不被葉家利用,她怎會想盡辦法殺了癡情於葉蔚林董事長的騙婚丈夫,殺了那時眼前的兩個知情人,再自已一了百了。
葉家收養你……是因為你是能證明程式董事長曾犯過罪行的最有利證據……是我……我也得千方百計牢牢抓住……萬般擁戴你……將你的心之所向穩固……從不出手把你這顆棋子擺到明麵上……卻總能製衡對家一二……
你的血液是程少錦的弱點,他們萬千想將你抹滅。
因為你,程嘉胤此生有憾,變得殺伐果斷,像極一個被操控的機器。
葉聽呢,橫亙在集團利益和你之間兩難。
至於你的朋友,你試想想,他們得有多少次,想提醒你,告誡你,卻不忍開口地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