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回到家門口,紀之楠發現門廊前頭多了一盞星星形狀的燈,瓦數頗高,照得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
昨天晚上明明沒見到這東西。
停好車子經過那裡,紀之楠問後麵的人:「這是你弄的?」
秦魏宇:「嗯,材料早就準備好了,今天才有時間裝上。」
原來早上他是出去乾這個了。
紀之楠並不想自作多情,可麵前這東西實在亮得刺眼。他又問:「私自安裝路燈,經過物業同意了嗎?」
秦魏宇原以為他會問為什麼要裝這個燈,沒想到這小家夥不按常理出牌。
「已經打過招呼了,」秦魏宇坦白道,「我說我老婆晚上看不清回家的路,如果走丟了誰負得起責任。」
紀之楠猝不及防聽到「老婆」這個稱呼,登時頭皮發麻,呼吸都亂了節奏,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啥,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到樓上房間裡。
洗完澡才緩過來,紀之楠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二樓公共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秦魏宇在洗澡,紀之楠這才放大膽子去倒水,從冰箱裡拿了早上阿姨剛放進去的梨和獼猴桃各一個,跑回房間哢噠一聲把房門鎖上。
剛把脆甜的梨吃掉,捧著獼猴桃正糾結該從哪裡下嘴,門被敲響了。
紀之楠心裡直打鼓,站起來走到門口小聲問:「什麼事?」
秦魏宇沉穩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牛奶,喝完再睡。」
紀之楠小心翼翼把門打開一條縫,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牛奶接過來,就要關門。
「等一下。」
秦魏宇著急把手伸進來,紀之楠正用胳膊用力懟門,不偏不倚地把秦魏宇的手掌夾在門縫裡。
直到聽見壓低的一聲痛呼,紀之楠才慌忙鬆開胳膊,秦魏宇的左手還扒著門框,不要命似的不肯撒手。
三分鍾後,兩人麵對麵坐在房間裡,紀之楠拿著雲南白藥氣霧劑給紅腫的傷口噴藥,然後拖著他的手左右端詳,眉頭深鎖:「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萬一傷到筋骨。」
秦魏宇忍著疼握拳又張開:「沒事,還能動。」
紀之楠見他臉色蒼白,想問他是不是疼得厲害,又覺得這家夥咎由自取,活該被夾,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糾結萬分地嘆了口氣。
秦魏宇硬擠笑容:「別擔心,不疼的。」
紀之楠從鼻子裡輕哼一聲,誰擔心你疼不疼?
這麼一鬧,牛奶都放涼了,秦魏宇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拿起杯子下去熱,紀之楠假借扔水果皮的名義跟他一道下樓,表麵上冷漠,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傷手打轉。
秦魏宇多拿了一隻勺子,回到樓上把它插在獼猴桃裡,一手抓著,一手轉圈,就把果肉剃了出來。
紀之楠看得心驚膽戰,秦魏宇反而一臉輕鬆:「看吧,真的沒事。」
呸,腦門上都冒汗了,還沒事?
紀之楠心煩意亂,決定不管這個討厭鬼,吃完獼猴桃、喝完牛奶,掀開被子躺下前,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坐在床邊巋然不動的人:「還有事嗎?沒事出去吧,我要睡了。」
秦魏宇擋門的目的無非是想在睡前看看小家夥,可這會兒看到了,他卻不太想走了。
今天在方老先生家的廚房裡,師娘還給他支招,讓他臉皮厚一點,別管講不講道理,也別怕丟人,反正夫夫倆關起門來誰都看不到。
秦魏宇琢磨一路,深以為然,於是這才有了剛才擋門的那一出。
紀小星還是心疼他的,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鼓舞。
那邊的紀之楠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把床頭燈一關,就往被窩裡拱,悶聲悶氣道:「出去麻煩關下頂燈。」
不一會兒屋裡最後一盞燈關了,紀之楠閉上眼睛醞釀睡意,忽而感覺到床鋪另一邊往下陷,有個人爬上床來了。
「你乾什麼?」紀之楠聲音陡然拔高,嚇得差點跳起來。
黑暗中,他隻能看見秦魏宇的輪廓放大在他麵前,呼吸聲在封閉的空間裡徘徊,到了耳邊鮮明得讓人戰栗。
「睡覺。」秦魏宇聲音依舊平穩,「師娘說床頭打架床尾和。」
紀之楠被他的神解讀噎了半晌,沉下一口氣道:「我們沒吵架。」
「可是你不高興。」
「我沒有。」
「你有。」
紀之楠快被氣笑了,在這耍無賴的秦魏宇怕不是個假的吧?關燈之後被調包了?
他騰地從被窩裡鑽出來:「那我去隔壁睡。」
秦魏宇在黑暗中準確地抓住紀之楠的手:「別動。」
紀之楠停止掙紮:「???」
秦魏宇:「我手疼。」
紀之楠:「……」剛才不是還說不疼嗎?
僵持片刻,終究還是躺下了,兩人各占床的一半。
紀之楠緊緊裹著被子,在心裡默念不生氣,不生氣,這畢竟是他的房子,而且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躺一張床上又不會少塊肉。
念著念著,慢慢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