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別無所求(2 / 2)
他突然就不緊張了,好像能不能拿到這個獎已經不再重要。
當「紀之楠」三個字響徹會場,紀之楠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地站起來,接受周圍人的道賀,然後埋著從容的步伐上台,心裡想的全是終於拿到這個夢寐以求的獎,回頭跟秦嶽要點什麼好呢?
他滿心都是歡喜和期待,往昔的艱難苦痛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捧著獎杯謝了一圈,臉上隻有笑容,湧上眼眶的淚也是幸福的。
活著真好,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會降臨在身上。
感謝完粉絲,紀之楠握住話筒,麵帶羞澀道:「還要感謝一個人。下個月是我和他的五周年紀念日……」
說到這裡,台上台下都哄鬧起來,大家都往秦魏宇那邊看。作為大明星的老公,秦魏宇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圍觀,他不躲不閃,大大方方看台上的愛人,認真傾聽他的發言。
「我希望……」紀之楠忽然笑起來,聳了下肩膀,「其實我的願望都實現了,希望他能陪我去紅葉山上還個願吧。」
主持人辛浩想套他話,神秘地附耳過去說:「我跟你先生同年同月同日生,來來來,悄悄告訴我沒關係。」
這話瞬間讓大家記起三年前轟動娛樂圈的小鮮肉隱婚事件,台下哄鬧得更厲害了。
紀之楠早已不像三年前那樣稚嫩膽怯,眨眨眼睛狡猾道:「求您早日脫單,我也想加入八卦大軍。」
慶功宴參加到一半,秦魏宇就拖著紀之楠回家了。
紀之楠喝了點酒,下車時暈乎乎的站都站不穩,還不忘要拿上今天收到的禮物,抱進屋攤在地上挨個打開看,朋朋搖著尾巴在他身邊轉悠,每拆一個就湊上去聞。
拆到一瓶紅酒,朋朋嗅了嗅,哼唧幾聲像在說嫌棄,扭著屁股鑽進他的木屋裡去了,隻探了半顆腦袋在外麵。
「喝酒,喝!」紀之楠舉著紅酒嚷嚷著要弄開,秦魏宇無奈地按住他:「不能再喝了。」
紀之楠拍著地板喊:「紅酒沒事,我就喝一口,打開打開!」
秦魏宇無奈地接過酒瓶,放在桌上端詳片刻,突然覺得這紅酒似曾相識。
酒自然是沒喝成,紀之楠被秦魏宇扛上樓,腦袋剛挨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一覺沉沉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睜開眼睛對焦半天,發現窗邊坐著的確實是秦魏宇本人,不是在做夢,紀之楠看了看外麵的太陽,撓著頭說:「今天不上班嗎?」
秦魏宇沉聲道:「不敢。」
紀之楠清醒過來,對秦魏宇的嚴肅臉有點犯怵,小聲問:「……怎麼啦?」
秦魏宇沒有回握,還是冷冷地看著他。
紀之楠慌了,爬出被窩,沒穿鞋就站起來,光著腳剛邁一步,就被秦魏宇先一步扛起來扔回床上。
「呼……」紀之楠反而鬆了口氣似的拍拍月匈口,「嚇死我了。」
秦魏宇邊把他塞進被窩裡邊問:「怕什麼?」
紀之楠抬手扌莫他的臉:「我還以為一睜眼又回到上輩子了呢。」
秦魏宇愣住。
紀之楠用纖長的手指一寸一寸在他臉上描畫,眼睛跟著手指逡巡過他的眉峰、眼角:「上輩子你就對我冷冰冰的,永遠都是這副表情,麵冷,心也冷,怎麼都捂不熱。」
手指撫過嘴唇,秦魏宇說不出話來,心裡除了驚訝,慢慢浮起密密麻麻的心疼。怪不得每天醒過來,紀之楠都會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等他先開口,眼神裡有期待,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他的紀小星是想確認眼前這個秦嶽是哪一個,是這輩子對他溫柔繾綣的那個,還是上輩子冷酷無情的那個,他懷著緊張又害怕的心情過了那麼多個早晨。
秦魏宇把人按進懷裡,親口勿他有溫度的側臉,好半天才組織出一句話:「這輩子和上輩子都愛你……我愛你。」
他決定以後的每個清晨都對他說一句「我愛你」。
紀之楠拍拍他的後背,反過來安慰他:「嗯,知道啦。」
紀之楠很容易哄,但是秦魏宇願意多哄一會兒。等黏黏糊糊哄完了,心裡那點兒火氣早就散得一乾二淨,不是紀之楠主動提起,那事兒可能就這麼揭過去了。
秦魏宇實在端不起嚴肅的架子,盡量板著臉認真道:「以後粉絲送的食物,必須經由我手查驗之後,你才可以吃。」
紀之楠撇嘴不滿:「為什麼呀?」
秦魏宇把地上的紅酒拿起來:「這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這下輪到紀之楠受到驚嚇了。他腦袋裡百轉千回,兩分鍾之內把時隔多年的那件事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當年的紅酒確實是粉絲送的,他對粉絲從來不防備,打開禮物盒看到是紅酒,就收在家裡,想著有機會和秦魏宇喝一杯。
22歲生日那天,他在牛排上淋了不少紅酒,自己並沒有喝。
紀之楠越想越後怕,還有點不好意思,手指攥著身上蓋著的薄被,一點一點蓋住自己的臉,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不安地亂瞟。
這可丟人丟大了。當時他雖然是被強上,過程也不太美好,但他後來一琢磨,無比樂觀地認為秦魏宇起碼對他是有興趣的,還……還自我安慰地寫進了日記裡。
幸好這輩子在生日之前重生,也沒寫那篇日記,不然證據往桌上一拍,他的臉該往哪兒擱?
秦魏宇輕咳一聲,打破迷一樣的平靜:「先吃飯吧,阿姨已經準備好了。」
吃到一半,紀之楠好不容易從丟人的情緒中掙紮出來,問秦魏宇:「知道是哪個粉絲送的了嗎?」
秦魏宇道:「沒有,堆禮物的地方是監控死角,這次拿到應援入場名額的粉絲全部沒有實名。」
紀之楠咬筷子,思索片刻道:「後援會是不是該加強管理了?我回頭讓莉莉跟會長說一下。」
「不用。」秦魏宇淡定地給他夾菜,「我跟她說過了。」
紀之楠咋舌,動作這麼快?秦魏宇什麼時候打入的後援會核心高層?
後來他才從莉莉那邊了解到,秦魏宇早在前年就被推舉為後援會副會長了,去年會長姑娘生孩子休產假,他還做了大半年代班會長。。
紀之楠心想怪不得這兩年後援會的配置越來越好,從簡單的手幅進化到人手一塊燈牌,姑娘們甚至統一穿上了漂亮的會服,整齊的口號一喊,非常給愛豆長臉。
誰能想到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秦先生,居然會把自己談生意時的謹慎和耐心花在追星上?
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結婚紀念日那天,兩人開車上了紅葉山。
為避開人群,下午兩點多才出發,到山上已經接近傍晚。
紀之楠虔誠地磕頭還願,秦魏宇在旁邊給寺廟捐香火錢,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鞠躬表達感謝。
兩人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舒舒服服地泡了溫泉,天黑才打道回府。
車開到環山公路上,秦魏宇怕紀之楠著涼,不給開窗,紀之楠就臉貼著車窗玻璃往外看。
冬日的夜空陰沉冷峻,車裡卻是暖的,把寒冷和寂寥擋在外麵。
」啊……天上什麼都沒有。」紀之楠失望道
「嗯,」秦魏宇道,「因為你在我身邊。」
紀之楠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說他三十歲的人了還油嘴滑舌,簡直為老不尊。
正值虎狼之年的秦魏宇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就不該手下留情,就該把紀小星弄得下不來床才好。
車子駛過似曾相識的道路,眼前的景致讓他有一瞬的恍惚。唯一不變的是兩次的心境都開闊而堅定,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再將他動搖。
旁邊的紀小星百無聊賴地往窗戶上嗬了口熱氣,畫了個愛心,然後哼起不知名的歌,手指在膝蓋上敲節拍,敲著敲著就把一隻手轉移到秦魏宇的腿上,幼稚地撓他癢癢。
撓了半天,駕駛員一點反應都沒有,紀之楠泄氣道:「你怎麼都不笑啊。」
秦魏宇咧開嘴配合著哈哈哈乾笑兩聲,拙劣的演技反而把紀之楠逗得捧腹大笑。
身後的寺廟越來越遠,香燭燃燒的味道仿佛尤在鼻間。
這次那位老和尚沒有問秦魏宇想求點什麼。
守住當下,別無所求。